知进退
南交。
老伯将搭在脖子上的布巾扯下来,拧成一股绳,将几袋米捆起来,脸上汗涔涔的,高兴得不行:“哎哟,多谢弈公子,这得够咱们家里吃个个把月的了。”
“应该的。”弈暮予帮他一起拿进屋,屋内到处堆着木柴,可惜大多都已经被水浸湿了,烧不起来。
老伯注意到他看的地方,叹了口气,说:“今年雨大,这些都长潮了。”
弈暮予从袖里取出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着灰白灰白的粉末。
“这是?”老伯不解地问。
弈暮予将袋子递到他面前,说:“在地面洒上这些粉末,兴许会好一些。”
“哎哟,不能再要您的东西了,”老伯连忙把他的手推回去,“这些天街里街坊都收着您的粮,我哪能再收啊!”
弈暮予笑笑,摇头道:“这并非是我的粮,本就是你们的。”
从袁溪行那里借来的茶叶卖出时价钱看着低,但整整一仓的茶叶全部卖出去已然收入不菲,之后买来还给袁溪行的茶叶比起卖出茶叶时的价格又低廉太多,一来一往,所剩的银两就已经足够买不少粮了。
老伯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说:“这是哪里话,我们今年收成不好,要是没这些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先我瞧见公子您与小羡一道从皇都下来,我心里还犯嘀咕,以为您是那些当官儿的派来看着小羡的呢,没想到……是我小人之心了。”
“双珏与我是朋友,他远在随州征战,但也时时挂念着你们,这东西您就收下吧,只有你们过得好了,他才能安心是不是?”弈暮予好声劝道。
“小羡是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多谢你们还记挂着我们啊。”老伯感慨万分。
“应该的。”弈暮予把袋子放进他手中,欠身一礼,走出了门。
寻醒正站在门外踩格子玩,见弈暮予来了,眉开眼笑地招手道:“公子,我的那几份都送完啦!”
他手上沾着灰,弈暮予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温声说:“辛苦啦。”
寻醒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挺挺胸脯说:“公子,我今天可比寻觉早送完。”
“我送的比你多,嘚瑟什么呢。”寻觉拍拍手上的灰,从街对岸走过来,与他们并肩而行。
“那我不管,之前说好的,谁送得快谁就能喝公子沏的茶。”
弈暮予略感纳闷地道:“即使送得慢,我也可以沏茶给你们喝。”
寻醒哎呀一声拉住他的袖子,嘴边泛起酒窝,笑得浸着蜜似的说:“公子,我跟他打赌呢,上回我听公子的话跟他聊过了,寻觉说只要我能把公子交给我的事都办好,他就不凶我,说实话,我觉得这也太简单了,就算他不说,公子说的话我也会做得很好,但他不信,我只好跟他打赌了,怎么样……”
寻醒冲寻觉嘚瑟地晃起脑袋,说:“本人言出必行,说比你快就比你快。”
寻觉指指他扯着弈暮予衣袖的手,警告似的道:“松了啊,多大的人了,还整天缠着公子不放。”
“公子你看到没,他输了就换话茬!”寻醒立即告状,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
弈暮予抿住唇边的笑意,说:“好啦,回候府吧。”
寻醒重重地嗯了一声,边走路边左看右看,看到一家店铺,脑袋一歪:“呔!他怎么又开始卖茶叶了?”
寻醒这声有些大,袁溪行听见了当即脸色一白,手忙脚乱地走出铺子又走回去,不知道是想逃还是想迎。
没时间给他多想,见三人停在茶铺前,袁溪行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连连拱手道:“弈公子。”
弈暮予还礼,眼角扫过铺子里的客人,说:“袁掌柜,生意不错。”
袁溪行心尖顿凉,他立刻擡手比了个发誓的手势,小声说:“弈公子,我、我也有家人要养,但我保证,我这次卖的价绝对跟市价一模一样,只是近来茶叶贬值了,所以看上去比较低。”
“我知。”弈暮予柔和地向他一笑,“您是商人,经商一道您比我懂,定什么价、从哪儿进货都是您的事,您有您的门路,我无权干涉。”
袁溪行咽了口唾沫,想要说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巴张开又合拢。
“寻觉。”弈暮予侧头唤了一声,寻觉一点即通,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袋子。
袁溪行正不明所以,小袋子被递到了他面前,他一脸茫然,寻觉解释道:“此为灰岩磨成的粉,均匀洒在家中,有防潮之效。”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