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扰
别院是比着武馆修设的,十分宽广,没有高高低低的楼阁,一马平川,擡头是湛蓝的天,望一眼就叫人心旷神怡。
水潭映出几片慵懒的浮云,几条小鱼儿在里面游,看上去像是在天上飞一样。临羡和弈暮予的倒影悠悠从水面掠过,他们慢慢走着。
走过一条石板主路,左右无人,临羡用一样东西在弈暮予手背碰了一下。
弈暮予低头,是那块被他放在桌上后就没收回来的玉牌,临羡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
“喏,收好。”临羡说。
弈暮予没有接,笑笑:“给你了。”
“给我做什么,”临羡晃晃手,别回头道,“我不要。”
“当真不要?”
临羡连一秒钟都没有就放弃了:“为什么给我?”
弈暮予没有说怕你发疯再给几张房契,他说:“怕你听到我接下来的话会不太高兴。”
“你想试探殷明清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与皇都毫无往来,我怎么会不高兴。”临羡不承认。
“与人共事,哪怕是暂时的,总也该摸清他的底细。”
“你这般确定他会和皇都联系吗?”
弈暮予嗯了一声,说:“我说词含糊,他一旦起疑,定会找机会打探讯息真假,依照将军所言,他有一支隐秘的军队,我只是想看看,他是否也拥有自己的渠道打探皇都情报,不过看他刚刚的模样,似乎的确对皇都内的很多事都不太了解。”
临羡挑了一下眉毛,偏过脑袋道:“如果他没有动用私下的渠道,而是直接询问殷明道呢?”
“陛下既允我北上,便是存了信任,这已然成了他的判断,不容任何人质疑,而怀光王素日与皇宫并无来往,突然寄去一封信求证我所说的是否属实,这其中便隐含了怀疑的意思,以陛下的行事作风来看,越多人怀疑,对你我越有利,他要问,便问吧,”弈暮予轻描淡写地道,“况且我也并未说谎,只是稍稍将陛下的言辞润色了些,纵使他去问了,陛下也不会反驳什么。”
临羡拉长声音噢了一声,他瞅着弈暮予似笑非笑的脸,摊牌道:“我承认,我的确有一点不高兴,你太了解殷明道了。”
“可了解我的只有你。”
临羡忍不住唇角上翘,他轻咳一声,说:“没了?”
弈暮予笑着说:“还想听什么?”
“你从马上跳下来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我知道你会接住我呀。”
弈暮予的语气理所当然,让临羡无法反驳,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弈暮予,心情有些复杂。
临羡在看见弈暮予坠马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他想确认拴住他的这条锁链是否足够牢靠。
名叫后怕的情绪像蚂蚁一样沿着临羡的脊背爬到心口,又酸又疼,但临羡太过明白弈暮予的想法,他们是同样的人。
他舍不得责备,可是不责备又怕弈暮予不长记性,下次要是距离再远点儿,他魂都能跟着飞了。
“不要再这样了,”临羡用力抱住弈暮予,在他脖颈间吭哧吭哧地道,“我都快吓死了。”
“我听见了。”
临羡愣了一下,擡起头看他:“听见了?”
“你的心跳声,”弈暮予伸手在他胸口点了点,忍不住笑了,“特别快。”
临羡盯了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脸被捏了一下,才说:“那会儿还有闲心听这个呢,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我没接着你啊。”
“那是你啊,”弈暮予弯着眼睛,“换个人我也不敢跳下去。”
临羡抓住他的手,说:“不能换,做人要一心一意。”
弈暮予扑哧一声,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道:“是,都听将军的。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怀光王对陛下也算得上是一心一意,他对陛下的态度颇为忠诚。”
尤其是在听见临羡那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是非常排斥的。
“那和我对你的忠诚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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