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它与他（8）
祁灵自第一眼起就觉得封凌随的这块琥珀石有点眼熟。
但他没有想到，这竟然就是他送出去的、为了给蛋保持恒温的琥珀石。
石头上暖和的温度自掌心传递给祁灵。
祁灵看向封凌随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暖意。
原来……他和封凌随，早就认识了。
封凌随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手轻轻覆盖在祁灵的手上。
两人的温度，因为琥珀石而缓缓升温。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并没有意识，也确实如同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我那时几乎是一颗死蛋。”封凌随开始阐述过去。
“不过被你带回去后，可能是你的气息实在太舒服了，也可能是因为你让星兽们保持着我的体温。我‘活’了过来。”
“我待在了你的身边，虽然不能说话，不能表达自己。但我记住了你，记住了你的气息，也记住的触觉，记住了你的一切。”
“你是我在一片黑暗的蛋壳生活中，唯一的色彩。”
封凌随说着，便将自己的头放在了祁灵的膝盖上。
祁灵的腿部肌肉有一瞬间僵硬。
不过想到是封凌随……也就是曾经那颗蛋中孵出的生命体在向他表达亲昵，祁灵也没那么抗拒了。
“所以那天最后，你破壳了？”
祁灵想起了刚刚梦里的景象，他听到了蛋壳破裂的声音。
那很有可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是的。那天我破壳了。”
封凌随承认道：“破壳的那一瞬我很高兴，我终于能够和你面对面，与你说话了。可是……可是下一刻我就感觉到你的气息变了。”
“作为人类的你，身上出现了神性。”
封凌随回忆起那天匆匆忙忙找到祁灵时的模样。
冷漠，高傲，对一切生命都没有任何情感。
不在意一切，没有羁绊，孤高又孤独。
“御兽师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传奇的6星御兽师，是因为6星御兽师不再能归为人。而是步入了更高的层次。”
“你那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已经能成为6星御兽师了。不过……却出了意外。所以你半步踏入了6星御兽师的境界，拥有了能够覆灭一切的力量，不过也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记忆、意识和情感。”
“你是你，也不再是你。”
“你差点，毁灭了那颗星球。”
随着封凌随的话语，祁灵拼凑出了那天之后发生的事。
那天祁灵晋升6星御兽师失败，他的星兽们因为进入不了战斗状态不敌江砚，它们为了保护祁灵全都化作星灵消失了。
祁灵感觉到整个人忽然都变得很冷，他的意识沉入了内心深处不愿再醒来。
再一睁眼，他成了‘祂’。
于是云雾降下，霜气翻腾。
雷霆与霜雪一起出现于盛夏的烈阳下，寒气蔓延，冰霜肆虐，将整个空间都染上了低于零度的凛冽寒意。
刹那间，冰封万里，气温骤降。
而天空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金色光斑，仿佛末日降临一般，满是令人惶恐的未知神秘。
高耸入云的金色身影将整个天空都遮蔽，沉重的威压同一时间降临于残破的现场，无人能承受。
江硕匍匐在地上全身的骨骼断裂，他的星兽雷霆之鳄全身的鳞甲碎裂，而那些被收买了的保镖们也一个个吐着血，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背叛了祁灵的江砚还没有来得及品尝他胜利的果实，就已经奄奄一息。
他不明白，已经失去了所有星兽失去了精神力的祁灵，为什么忽然变成了如此高不可攀的模样，令他的灵魂战栗着。
他不懂。
祁灵身后遮蔽了天际的虚影睁开了那双金色的眼眸，冰冷的语调在漫不经心中，降下了他们的最终审判。
祂说：“死。”
再然后，祂无差别地降下毁灭一切的光柱，将一整颗星球都毁了大半。
直到……直到刚刚破壳的封凌随从背后抱住了祂，祂身为人类的情绪才回来了一些。
然后，祂在哭。
祁灵缓缓回忆起了那天晋升6星御兽师失败之后的事。
冰凉的寒气自灵魂蔓延，他整个人微微颤了颤。
他有些冷。
祁灵没有想到他会变成那样。
没有意识，没有自我，没有情绪，没有是非观，空有力量，但完全不像个人。
所以，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会对除了星兽外的一切都十分漠然。
所以，他身体不适时，经常有两股力量在互相争执，一股冰凉，一股炙热，两者不相上下。
祁灵花了片刻稳定自己的情绪。
他细细感受着此刻自己体内的两股力量虽然还偶有争执，但已经能和平相处。
“所以，我的精神力能治疗星兽的污染，是因为我有着一半神的力量？”
封凌随从祁灵的膝盖上擡起，点了点头。
“是。整个星系除了你，没有人能做到这点。”
“也只有你能与被污染的星兽沟通，因为你的力量高于其他。”
祁灵继续询问：“那之后，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封凌随回忆道：“我用技能【时间掌控】，把小白它们投影了出来，你因此分神。我趁机用精神力压制了你的神性片刻。”
“但压制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让你人与神的两部分融合，才能成为完整的你。”
“然后……”封凌随说着这里顿了顿：“然后我就把我们两送到了这里，让你作为人类体验人类的一生，以此稳固你人类的意识。”
“但因为那个时候我刚刚破壳，不能完全掌控力量，所以中途出了点岔子。”
“我和你分开了，而我也因为过度使用力量，陷入了沉睡，几年前才苏醒。”
“再然后你都知道了，由于剧烈的情绪的波动，真正的你，苏醒了。”
封凌随说起来平铺直叙，不过祁灵能想象得出封凌随为了压制自己一半的力量，为了让自己的两种意识分开再想办法重新融合，花了多少工夫。
他望着封凌随，对方此刻满眼装着的都是他，像是星兽注视着他时的模样，但又有些不一样。
封凌随的神情中，满是爱意。
祁灵的心底漾起一阵涟漪。
他抿了抿唇：“你遇到我后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小黑是同一个人。”
封凌随：“你刚苏醒状态不稳定，我担心说出这些事实后，你又变回去了。所以……所以我一直想等到你晋级到4级御兽师后再告诉你。”
“但没想到……我先被你发现了。”
祁灵这段时间内好几次因为情绪不稳定让金色的半透明虚影出现，看得封凌随心里很慌。
“我其实在你身边放了蛋壳，我以为能凭借这个让我在第一时间醒来找到你。结果……”封凌随说这话时有些不好意思：“我没能感应到。”
“蛋壳，是这个吗？”
祁灵拿出了一片蛋壳，是祁子昂给他的。
“不止，我还用蛋壳做成了珍物。”
祁灵思索着，又从御兽空间中拿出了一个黑底白色的指针。
珍物【永久指针】，当祁灵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帮助了虚弱的他在危险的污染星9号上安全度过了3天。
“这个？”
所有珍物中，只有这个指针的材料是未知星兽的蛋壳。
封凌随接过了指针，感应片刻后笑笑：“是它。当时制作它的时候，我意识已经不怎么清醒了。原来被做成了这个。”
指针是封凌随带着祁灵进行空间跳跃时，封凌随发现自己的力量不受控后临时做的。
当时情况紧急，封凌随的精神力也剩余不多了，因此只做了这么一个有些残次的C级珍物。
封凌随本想凭借着自己与蛋壳的感应在第一时间找到祁灵，可谁知道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封凌随并感应不到。
封凌随低垂着自己的眉眼，他有些自责。
祁灵没有空间跳跃到这个世界的记忆，不过想也知道一定凶险万分。
但封凌随在那种情况下，还想着为他制作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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