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缘!”
“你是潇潇姐姐,我闻出你的气味了。”
男孩冷冰冰望着她,戳穿骗术。
“我的爸爸妈妈就是魔鬼,想把我献祭给恶魔,你是帮他们来骗我的!”
他布满伤口的脸越发可怕,流散出恶灵的气息,即将丧失最后的人性。
褚潇急声补救:“小缘,我刚才被坏人阻止没能及时保护你,现在真是来救你的!你不知道,跟你对话的神才是真正的魔王,就是他操控你的父母折磨你,想骗你许愿杀死全春浦的人,你不能上他的当,跟我回去吧!”
身上的铁圈一齐收紧,勒得她浑身生疼,呼吸困难。
杜缘怨气十足,简单的话从他口中道出也像恶毒诅咒。
“你刚刚一直看着他们伤害我?”
褚潇吃力回答:“我被魔王困住了,冲进大厅时你已经看不见听不见了。”
“我被他们折磨得好痛苦。”
“我知道……”
“受伤的人又不是你,你怎么会知道!”
“……对不起小缘,请再信我一次好吗?”
褚潇心口不一地恳求,别提多窝火。
阴谋是蓝皮阿三设计的,烂摊子是那对禽兽父母摆下的,她作为无辜路人惨遭牵连,还要低声下气哄这黑化的小屁孩,只能说冤种名额太多,连她这个聪明人也被迫来凑数了。
杜缘凝视她一会儿,咬牙切齿提出条件:“你把我刚刚受过的苦都受一遍,我就相信你。”
褚潇乍听很想拿鞋底抽他。
冤有头债有主,要报复找你的死鬼爹妈去,干嘛祸害外人找平衡?
理智则告诉她,但凡犹豫半秒都会失去仅存的机会,于是忙不叠点头:“好,如果这样能消除你的痛苦,我愿意。”
她一松口,五种酷刑依次降临。
铜钉穿透双肩脚踝,刚好扎在痛觉神经最集中的部位,她缺少防备,叫得跟杜缘当时一样凄厉。
没有间隔的,粗长的藤条以密不透风的速度抽打在身体各处,每一下都皮开肉绽,鲜血四溅,眼前脑中忽明忽暗,惨叫已不能缓解疼痛,她紧咬牙关防止缺氧晕厥,死去活来地熬完九十九下抽打。
杜缘打量比自己大一号的血人,问:“还要继续吗?”
褚潇忍住骂人的冲动,微微点头:“直到你信任我为止。”
脚底立刻腾起熊熊烈焰,她像踩进熔化的铁水,听到皮肉呲呲作响,被焦烟熏得喘不过气。
想到后面还要淋酸液、吞水泥,她真想就此撂挑子。
春浦的人死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变态凭什么要像圣贤代人受苦?
银发女神曾经的话语紧咬着这个念头闪现。
“你愿意做恶灵还是保护地球的救世主?”
可恶,她等于在问我要死还是要活嘛,我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求生欲顿时镇压了崛起的本性,褚潇抱着“不忍就得死”的觉悟苦苦熬过剩余的刑罚。
杜缘只夺走了她的视觉,留下听说功能质问她:“潇潇姐姐,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本就早慧,遭受这场磨难后已褪去天真,在弄清对方的动机前不会交付信任。
褚潇体察到他的转变,明白撒谎诱骗容易弄巧成拙,索性说实话。
“我想……做个好人……”
做好人是她生存的前提,为此只得加入冤种行列。
不过已经到极限了,假如这小鬼再耍幺蛾子,她就无力奉陪了。
眼看担忧和焦虑漫过了红线,身上的铁圈都松开了,男孩细小的胳膊圈住她的脖颈,音调重回乖巧。
“潇潇姐姐,带我回去吧。”
她窃喜这把赌赢了,赶忙抱紧他,等待白光引渡。
现实世界里,撑满舞台的大心脏轰然破裂了,血水倾泻积起半米深的血池,天花板上的血管、筋肉随之溶解,血水似暴雨倾盆直下。
褚潇抱着杜缘寻找掩体躲避血雨,数十米外兰焕和克洛丽儿还在和阿达尔斗法。
仪式失败激怒了堕神,他万万没想到内心邪恶的少女能净化杜缘,因自身的失算失态狂吼:“游戏结束了,都去死吧!”
他召回了其它分身,能量因此暴增,露出树妖的实体。
蓝色的粗枝巨根飞快爬满楼板四壁,势均力敌的角斗转为敌我悬殊的压制。
之前克洛丽儿顾忌兰焕的伤势,不敢使出全力,当此劣势被迫加大能量投入。
“你先走,我拖住他!”
兰焕不肯舍弃同伴,可是他们正以双子阵型进攻,一方提升能量,另一方必须跟进。他和克洛丽儿修为差距大,魂根又受了损伤,勉强同步无异于找死。
克洛丽儿劝不动他,向褚潇下令:“褚潇,快带兰焕走,他会没命的!”
褚潇猜到兰焕在做螳臂当车的蠢事,能撤退自然好,可看阿达尔的疯劲儿,监护人这边守势稍减,立马会被他连锅端。
我得支援他们,怎么才能打败这死阿三?
回顾过去的战斗经历,她曾有两次超长发挥。一次是在天一阁吞吃“天珠神”,一次是在小双井村被伊兰娜操控。两次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地碾压对手,足以证实银发女神的说法:她确实拥有惊人的潜力。
那两次我都是在面临巨大危机,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爆发的,进入那种状态,是不是就能开启潜力?
她看向右手背的圣痕,想起兰焕说过圣痕下流淌的是他的血,适量吸食可压制邪能,过量则会引起邪能反噬。
没别的招了,再赌一把!
她狠狠啃咬圣痕,用力吮吸伤口流出的鲜血,忍着生吞火炭的疼痛咽下满满一大口。
岩浆般的鲜血顺着食道一路烧下去,四肢百骸都融化了,自身血液沸腾起来,她触电似的剧烈战栗,体内的邪能揭竿而起,占领了平日由心智控制的要塞。皮肤上浮起一道道漆黑的酷似霉斑的咒印,咒印爬进眼眶,瞳孔被染成血红……
阿达尔已将监护人们的能量波压到仅剩一线,枝丫如群蛇出动逼近对手。
兰焕后悔让褚潇去实施催眠,先送她出去还能保住她的性命,不至于留在这儿给自己陪葬。
他勉力向克洛丽儿求救:“你还能带潇潇出去吗?”
克洛丽儿知道他的心思,凝重道:“你没发现后面的邪能正在暴增?我们现在不止要对付阿达尔,搞不好还要对付她。”
经她提醒兰焕也察觉异常,此时此刻一道黑影掠身而过扎中阿达尔的主躯干,前往景象霎时被黑烟遮蔽了。
阿达尔感觉身体漏了气,邪恶属性的能量飞快往外跑,顷刻流失了上万年的修为。
看清吸食能量的家伙时,他的惊怒中藏不住惶惑。
“褚潇,你敢弑神!”
女孩擡起猩红的眼睛,爬满咒印的脸邪恶又妖艳,低声狞笑:“这不正是你想做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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