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被顶替的将军遗腹子完
“陛下!”
显德帝喷出一口老血后,两眼一黑,身躯直直朝后倒去,伺候他的太监总管见状忙上前扶住他,惊呼一声。
“快来人,快传太医!”
垂首侍立在两旁的太监宫女正要离开,却见内殿大门从外面被打开,身穿华服的袁贵妃和福长杰率领大批侍卫闯了进来。
“贵妃娘娘,昌平侯,你们这是?”太监总管把显德帝安放到龙床上,一回头,就看见盛气凌人的袁贵妃站在殿门口大手一挥,命侍卫把内外殿团团包围,将所有太监宫女纷纷制住。
太监总管脑子懵了片刻,原本还有点摸不透袁贵妃的举动,等联想到宫中侍卫的副首领之一是袁家远房亲戚,立刻吓得哆嗦了。
“贵妃娘娘,昌平侯,你们要造反不成?”
十几年来,袁贵妃虽说背地里行事嚣张跋扈,但在显德帝面前始终温柔小意,摆出善解人意的小女人姿态,还是第一次这么猖狂。
“哼!”袁贵妃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
随即福长杰往旁边让了让,二皇子澹台成濯一脸悲戚从殿外进来,踉踉跄跄冲到龙床前跪下,抱住显德帝腿就开始痛哭流涕:“父皇,父皇你怎么就被奸人所害昏迷不醒,儿子一定要找出谋害你的凶手,为你报血海深仇啊!”
太监总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袁贵妃眼神一变,恢复了平时的柔弱姿态,跪坐在床前执起显德帝的手,垂泪道:“陛下,你昏迷了可让我们母子俩该怎么办?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
跟袁贵妃联手操纵了这次逼宫事件的福长杰,一脸成竹在胸看向被侍卫辖制住的太监总管,“总管大人,陛下已然昏迷,马上就有太医来给陛下诊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当夜,一群侍卫将东宫团团围住,为首的袁副统领敲开东宫大门:“太子殿下心怀不轨,暗中收买宫人在陛下汤食中下毒,导致陛下昏迷,在下奉贵妃娘娘和二皇子手谕,特来捉拿凶手。”
东宫管事看了眼他身后密密麻麻的侍卫,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回到正殿报告太子了。
洪岚玉早已睡下,听闻外面的动静,迷迷糊糊醒来,只见澹台成荫坐在昏黄的烛光下手持一卷书在看。
“太子,发生什么事了?”她一脸懵懂。
澹台成荫微微一笑:“没关系,这几日我不在,东宫暂时不许进出,你且安心呆在这里,莫要着急。”
洪岚玉一脸疑惑,就见澹台成荫将书卷放回书架上,扭头走了出去。
不知他对外面吩咐了些什么,管事嬷嬷走进来按住想要下床一探究竟的洪岚玉:“太子妃不必烦忧外面的事,且歇息吧,太子自会处理。”
次日,显德帝没来上朝,内宫传出陛下被人下毒,昏迷不醒的消息,吓坏了朝臣。
直到二皇子前来,拿出盖有陛下印信的圣旨,声称太子澹台成荫图谋造反,收买宫人给显德帝下毒,已被收押在监,由他暂时代理朝政。
朝臣们瞬间明白,天要变了。
昌平侯已然成为二皇子跟前头号红人。
二皇子直接将他的爵位升了一阶,成为国公,手握刑狱大权。
他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在显德帝跟前谏言,说他疑似是假寒仲之子的张庭方罢官,关进了牢里。
二皇子两位亲舅舅也摆出国舅的姿态耀武扬威,袁嫱也没了之前因泄题给卢书伦的恐慌,反倒亲自替卢书伦向二皇子给他求一个探花郎的名次。
那位曾扇过袁嫱一耳光的袁家主考官被贬至边远地区当了个知县。
“多谢大小姐替我在二皇子跟前美言,小生敬你一杯。”袁嫱的私宅里,卢书伦亲手倒了两杯美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袁嫱。
两人目光缠绵,情意交融。
“大小姐,我之前说的那个会元福二石,此人是太子党羽,短短一年多就从童生考到会元,能量不可小觑,得尽早处置他啊。”
卢书伦添油加醋道。
袁嫱被袁家最近的权势冲昏了头脑,没当回事:“放心,二皇子会处理的。”
这点小事二皇子当然不会关心,真正放在心上的是福长杰,他从太监总管口中得知,显德帝昏倒前下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处置掉此人。
福长杰不明白显德帝为何要这么做,但因此他也有了倚仗,拿着显德帝的命令做挡箭牌。
“福二石在科举中弄虚作假,是本次舞弊案的头号重犯,马上去状元楼把他给我抓起来。”
他亲自带人来到状元楼时,不巧的是,言诉和耿皓洲已经消失不见,不知离开寒梅院多久了。
“官爷,福会元昨天还住在寒梅院呢,小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谷管事一脸为难道。
福长杰扑了个空,脸色十分难看。
他将怒火对准了寒梅院的其他学子,命人把这些学子全都关进牢里。
“敢问昌平侯,我等犯了什么罪?你要以什么罪名把我们关起来?”学子们气愤不已。
福长杰本质上是个肆意妄为的人,特别是跟随二皇子成功陷害太子,让显德帝昏迷,他内心膨胀到了极点,哪管什么法度,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统统都可以关起来。
“答案你们还是去牢里找吧。”
短短几天时间,朝纲就被二皇子和福长杰等人弄得乌烟瘴气。
福长杰担心夜长梦多,直接在显德帝昏睡的龙床前,对二皇子和袁贵妃建议:“如今朝中大权尽掌握在我们手里,那些反对二皇子的朝臣杀的杀,关的关,接下来只要伪造一份诏书,向所有人证明陛下将皇位传给二皇子即可。”
“我们这位陛下,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二皇子毕竟是古人,从心底里对谋害亲生父亲显德帝自己上位有些怵,他迟疑着看向母亲袁贵妃。
袁贵妃更果断些,瞥了眼闭眼昏睡的年迈帝王。
想到自己多年来伏低做小,为了维持显德帝的宠爱,暗中做过无数努力。
既然现在二皇子有能力登基,何必还留着这个老头子。
“昌平公说的不错。”她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眼中的狠辣令人触目惊心,“这瓶前朝宫廷秘药无色无味,吃了能让人不知不觉死去,昌平公,今晚你就动手吧。”
她当然不愿背负上弑君的罪名,二皇子也不能,所以必须得让福长杰来做。
福长杰到底年轻不经事,没那么多顾忌,一想到他即将杀死这个王朝的皇帝,换一份天大的荣华富贵,血液里透出的激动令他全身都在兴奋。
深夜。
显德帝居住的宫殿在层层包围下显得愈发诡异,福长杰端着一碗燕窝粥从外面进来,看守的侍卫朝他拱了拱手。
站在空旷的大殿里,他品尝着独自一人站在权力最高处的孤独滋味,笑了笑,半晌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然后将药粉倒入燕窝粥里。
搅拌均匀后,他走到床前,掰开显德帝的嘴,舀了一勺,正要喂下,却见眼前的显德帝忽然睁开眼,泛黄的瞳仁往外暴突,震怒的盯着他:“昌平侯,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弑君!”
福长杰吓得手一软,燕窝粥掉在地上啪叽一声摔碎了。
“陛……陛下……”他似乎没想到昏迷状态的显德帝突然醒来,吓得愣了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绝不能让显德帝活着。
福长杰心一横,两手直接掐上显德帝的脖子,死死摁住他。
显德帝本就因刚刚醒来,身体虚弱不能动弹,哪里反抗的了福长杰。
他被福长杰死死压制住,嘴里发出细碎的求救声。
千钧一发之际,内殿大门从外面被打开,本该被关押在牢里的太子澹台成荫在边关大将寒陵的扶持下,率领大批士兵将宫中侍卫团团围住,闯了进来。
“昌平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弑君!”澹台成荫大喝一声。
寒陵已经眼疾手快冲过去,从他手中救下了显德帝。
福长杰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寒陵的手下给捆住了。
长得人高马大的寒陵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评价道:“鼠蚁之辈,行事毫无章法,胡作非为,也敢冒充义父的亲儿子,我看你不想活了!”
脑子一片混乱的福长杰听到这话,失魂落魄的问他:“你是谁?”
寒陵傲然擡起下巴:“我是寒仲将军二十年前在边关收养的义子,你冒充义弟寒辰尧继承了昌平侯的爵位,经过我同意了吗?”
福长杰脑子里混乱不堪,他知道自己完了。
在一个封建王朝,他弑君被人逮到,就意味着自己全族都完了。
第二天早朝,漠然忍受二皇子许久的朝臣们震惊的发现,前来替显德帝代理朝政的又换了个人。
可太子澹台成荫不是因为给显德帝汤药下毒,被关起来了吗?
但是等他们看到澹台成荫的身侧,还跟着从边关归来的寒陵将军,顿时都沉默了。
“昨夜,昌平侯受袁贵妃和二皇子指使,先给父皇下毒不成,在父皇醒来后,昌平侯丧心病狂想要掐死父皇,幸亏被及时赶到的寒陵将军所擒获,现在昌平侯、二皇子和袁贵妃等人已被下狱,只等父皇决断。”以往病秧子的太子殿下一扫病弱之姿,站在百官之首颇有龙姿凤章之态。
看他那芝兰玉树的模样,哪有半点病弱。
朝臣们默默将吐槽咽了回去,暗道你们皇家的水还真深,他们掺和不起。
令他们震惊的是刚刚升为国公的昌平侯竟敢弑君,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昌平侯不是显德帝跟前的红人吗?
为了跟二皇子的从龙之功,居然这么拼?
澹台成荫年少时就有贤德之名,如今被二皇子等人弄得乌烟瘴气的朝政在他的管理下,很快恢复了秩序。
几位朝中肱股之臣还被允许亲自去内殿探望了显德帝。
显德帝因为被福长杰掐着喉咙险些掐死,弄得嗓音沙哑说不出话,他身体尚未恢复,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病得,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如同任人摆弄的人偶,躺在床上如同痴儿,见了人只会“啊啊啊”的乱叫。
“陛下,您好好静养吧,朝政有太子殿下负责,无需您烦忧。”太傅朝他磕了个头。
其他大臣们也跟着说了些“让陛下好生养病,将国事交给太子”之类的话,把显德帝气得七窍生烟。
他本就是个擅长疑神疑鬼的人,倘若权柄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半点安全感。
再加上太子本就是他暗中提防多年之人,他害了太子母族,害了几任太子妃,如今自己的小命全靠太子活着,哪能放心。
可他重病在身,局势的发展已经不由他掌控了。
太子监国后,要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前因科举舞弊被搁置的殿试,张庭方官复原职,太子将处置嫌犯一事全权交给他处理。
经过查证,春闱和殿试涉及学子有十余人,主考官三位。
还有参与二皇子谋逆案中的官员二十几个。
太子以雷霆手段将他们该处理的处理,把先前被福长杰随意关进牢里的学子放了出来,然后宣布重新举行春闱和殿试。
这一举动大大提高了澹台成荫在学子心目中的威望。
以太傅为首的朝中几名主要官员连夜出题,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举行了春闱。
春闱结束后,还没放榜,宫门外就有两位妇人击鼓鸣冤。
依律妇人该受杀威棒和滚铁钉刑罚,但太子殿下仁慈,念在她们体弱的份上免了,直接命人带入殿中。
两位妇人在大殿上齐齐跪下,一位看起来年老许多,头发花白,另一位年轻些,样貌也较清秀。
“老大娘,你在宫门外击鼓喊冤,究竟有何冤情?”澹台成荫坐在龙椅下方侧首,问那位年迈的妇人。
老妇人昏花的老眼对着朝堂上各位大臣看了许久,才根据声音来意辨别出澹台成荫的方向,颤巍巍朝他跪下:“回大人,老妇要状告学子卢书伦,在我儿卢涛进京赶考的路上杀了他,取而代之,顶替举人身份来京城参加会试。”
卢涛这个名字让在场朝臣惊了惊。
因为这是那十几个参与舞弊案的学子之一,众人只知道卢涛没有真才实学,全靠投机取巧在昌平侯牵线搭桥下傍上了袁嫱,提前获取春闱和殿试考题。
没想到他竟然是冒充别的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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