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下堂原配的哥哥5
范大夫这几日在牢里过得生不如死。
他在林镇德高望重了大半辈子,一向受人尊重,普通镇民就差把他当成华佗在世敬着了。
但自从被关进牢里,饭食是馊的,没有一点荤腥,吃饭全靠抢,手慢一点就没得吃;衣服脏的发臭,许多天没沐浴的他感觉浑身上下像裹了一层泥,他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会沦落到这种地方。
就在范大夫日夜期盼,希望能有人救他于水火时,这天牢头来了。
“姓范的,有人来看你。”
蜷缩在墙角假寐的范大夫瞬间睁开亮得吓人的双眼,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爬去:“是谁?哪位好心肠的大老爷来看我,求求你救我出去吧!”
他正凄凄哀哀哭着,一擡头,正对上言诉那张充满仇恨的脸。
范大夫吓得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成了倒栽葱,先是有些畏惧,紧接着便是狂喜:“夏少爷,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我知道错了,先前是我猪肉蒙了心,受韩太太的蛊惑害你,我现在知道错了,求夏少爷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他紧紧抓着言诉的长袍下摆,跪在地上猛磕头,声音响得令牢里其他犯人都侧目。
站在言诉身后的夏太太胸腔中气血翻涌,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顾不得范大夫身上散发出的脏臭味,使尽全身力气,往他脸上扇了几巴掌。
“你可真会巧舌如簧,还有脸求我儿子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那你给过我家老爷活命的机会吗?”
夏太太越说越气,下手也越狠,范大夫的惨叫声在牢里不绝于耳。
被发现了。
他满心绝望。
本以为这个秘密只要他守口如瓶,韩老爷和韩太太定然不敢讲出来,可到底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被夏家知道了。
“夏太太,谋害你家老爷的是韩家,你女儿如今可是韩家的媳妇,你当真要做这么绝,把事情全抖搂出来,不留一丝余地吗?”
他还不知道夏、韩两家发生了什么,只想着找借口威胁一下夏太太,让她有所顾忌。
“呸,老东西,我如今已回了娘家,和韩家再无半点关系,用不着你挑拨离间。”站在最后面沉默多时的夏巧娘上前踢了范大夫几脚,哪还有往日端庄贤淑的模样。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夏巧娘那颗单纯的脑子装不了太多东西,她心中此刻只有愤怒,对韩家的愤怒,对范大夫的愤怒,她想为父亲报仇。
言诉冷眼看着,直到夏太太和夏巧娘发.泄完心中所有怒气,把范大夫打得鼻青脸肿后,才带着两人离开,然后给了牢头几块大洋。
命富贵送她们母女俩回林镇后,言诉特意在城里最好的酒楼摆了一桌,再次请茹松瑞和师爷吃了顿饭。
两天后,为家里生意忙得焦头烂额的韩老爷和韩太太被县长派来的人带走了,理由是他们夫妻合谋害了夏老爷。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林镇都沸腾了。
人们对韩家的印象瞬间跌至谷底。
韩老爷和韩太太,平时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私底下做了这么多恶毒事,先害了夏老爷,又害夏少爷,这是想害得夏家绝了嗣,他们好侵占财产吧。
夏家倒了什么霉,竟然结这样的姻亲。
别说其他人觉得震惊,连马姨娘和韩承源都不敢相信。
“完了完了,夏翊现在疯成那样,此事必不能善终,韩家彻底完蛋了,承源,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选择自保。”马姨娘痛定思痛,很快想出最好的主意。
韩承源和她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卷款逃跑”四个字。
这可不怪他们心狠,是老爷太太犯了错,总不能一大家子都跟着去坐牢,马姨娘这样安慰自己。
不止马姨娘,韩府其他姨娘和庶子庶女们得知这个消息,也纷纷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能捞到多少是多少,生怕逃的迟了,老爷太太的罪名连累他们。
一辆辆马车从韩家后门驶出,韩承源掀开车帘一看,隔着桥瞥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魂牵梦萦的夏巧娘。
“娘,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说着,他跳下马车,追了过去。
夏巧娘这几日正积极收集韩家犯罪的证据,协同母亲哥哥一起,想尽早定下韩老爷韩太太的罪名,为父亲报仇。
一旦忙碌起来,她便忘记了之前在韩家的生活,所以当遇到韩承源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个恶魔曾经是她在韩家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想做什么?”夏巧娘扶着丫鬟的手,惊惧的往后退。
韩承源笑得不怀好意,趁周围没有人,将她逼至巷子里,贪婪的目光在她脖颈上逡巡:“大嫂真是好本事,这才离开韩家几天,就将老爷太太送去坐牢了,我以前倒真的小瞧了你。”
夏巧娘眼睛丝毫不错盯着他,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一支簪子,生怕韩承源饿狼扑食一般扑过来。
丫鬟试图挡在她身前保护她,不料被韩承源扔了出去,然后恶狠狠的警告:“你如果敢尖叫吸引人过来,我先取了你的狗命!”
“你要取谁狗命?”
他刚放狠话威胁完毕,身后就传来低沉的男声。
韩承源回头一看,只见那位行事作风与往日大相径庭的夏少爷目光沉沉盯着自己,他身上全然没了以往的温和纯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戾气。
“哟,夏少爷,真是巧了,我跟大嫂开玩笑呢。”韩承源嘻嘻一笑,玩世不恭道,“小弟有个提议,还请夏少爷考虑一下,大嫂如今回归娘家,与我大哥再无任何关系,她一个被休弃的女人,反正也没人要,不如夏少爷将她嫁与我,我投桃报李,在生意上多照顾照顾夏少爷,你看如何?”
夏巧娘睫毛一颤,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小脸刷白。
她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被大哥误会自己与韩承源有那种关系,干了毫无廉耻的事。
言诉勾起唇笑了笑,韩承源还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提议,继续高兴道:“大舅哥,你放心,等大嫂进了门,我定然对她十分宠爱,绝不让家里的母老虎欺负了她……”
他正说的高兴,不料肚子上突然挨了两拳,脚下一滑,被掀翻在地。
言诉一脚踩在他肚皮上,碾了几下,痛得韩承源嗷嗷大叫。
“真没想到,巧娘在韩家当媳妇不但要受婆婆的磋磨,还被你这种人渣侮辱,畜生,你跟韩承隽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兄弟,都这么无耻。”
从牙缝里冷冰冰挤出这几句话后,言诉擡头对泪流满面的夏巧娘道:“他现在没法反抗,你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有大哥护着你,别怕。”
夏巧娘先前在牢里对付范大夫时积攒了经验,此刻听到大哥的话,忙擦擦泪水,视线模糊中,一脚踢上了韩承源的鼻梁。
这是报春天她在花园假山下被韩承源调戏之仇。
又一脚踩在韩承源手指上,十指连心,这是报夏天韩承源调戏她未遂,还将她推进湖里的仇。
一脚又一脚,夏巧娘仿佛要将对韩承源所有的恨统统踢出来,纵然她在韩家时,没有真正被韩承源得手,但那种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的惊惧感,差点压垮了她。
清晨,寂静无人经过的巷子里,容貌秀美的女子将曾经欺负过她的男人踩在脚下,不停地踢打。
她又哭又笑,直到精疲力尽,才不好意思的对大哥笑笑:“我们走吧。”
言诉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拉着她走出巷子。
离开前漫不经心看了地上如同死猪一般的韩承源一眼,那一眼差点让韩承源吓死。
等夏家兄妹走后,韩承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往镇外走去。
“我的儿,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弄得这样狼狈?”马姨娘一见到他这副惨样,顾不得怀里的宝贝孙子,忙上前查看儿子的伤势。
韩承源哪敢说实话,只得找了个借口:“和几个小混混打了一架。”
他妻子坐在马车里不吭声,低着头暗自咬牙,猜测他定然是离开前去找哪个相好,被人赶出来了。
韩承源拿到手的财产最多,占了足足三辆马车,一行人加快速度赶路,很快出了镇子。
次日午时,有消息传到林镇,说是韩家二少爷带着妻小逃跑,在山道上遇见了劫匪,财产被抢,韩承源被掳进山里,他娘和妻儿倒还活着,只是身上没了钱,惨兮兮回了林镇。
林镇的镇民得知这个消息,还觉得奇怪。
“劫匪怎么没抢女人和孩子,反倒把韩二少爷给抢走了?”
大家探讨了许久,也没讨论出结果,便生出各种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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