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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壹.玉简(1 / 2)

贰拾壹.玉简

上官澜踏入屋内,将手中包裹放下,道:“凤澈,你怨我?”

玉凤澈正暗自琢磨如何叫父亲脱身,听得这一句,擡头,正撞见上官澜一双幽黑的眸子,他一阵心悸,错开目光,回道:“怨你什么?”

“我不会让你靠近他,哪怕是在回京的路上。”上官澜语调稍稍柔,但仍带着不容商榷的决断。

玉凤澈看了上官澜片刻,冷笑了一声:“怎么,疑心我劫人?”

不是疑心你劫人,是玉简身上担的干系太重,你又是他的儿子,若你二人碰了面,看在旁人眼里,这个干系,就得你来担了……这些话,上官澜没有明说,只是一笑,伸手牵起玉凤澈落在肩上的一绺发丝绕在指尖把玩,压低了嗓音,柔声问:“连我手里的酒壶都劫不走,还打算从我手里劫人了?”

“上官澜,你,你欺人太甚!”

柔滑如缎的发丝自修长的指间滑落,上官澜瞧着玉凤澈鹿一样的圆眼中锐气、愤懑、委屈,一并涌动,心下一柔,眸中倏然绽开笑意,“凤澈啊,若我当真欺你,你肯定招架不住。”

玉凤澈气得撩了青布帘子踏进卧房,再不理他。上官澜在青布帘后笑得猖獗。

上官澜笑够了,转身回到了方才的小院,洛峥正蹲在院子角落里侍弄着几株兰草。上官澜看着他挨个儿花盆松土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道:“这曲子难听,换一个。”

洛峥回:“唱得溜的就这一个,别的没有,听不惯去扇桃楼叫姑娘唱去,肯定唱得比我好。”

洛峥手上不停,问:“你不让他靠近玉简,是不信我们,还是忧心他?”

上官澜道:“这事儿太麻烦,他不能沾。”

“不能沾你还带他来?”

“我不带,你当他便不会来?”

“嘶……”洛峥没听明白,便僵硬地唤了话题,“玉简明日起行进京,麻烦你了。”

上官澜沉默片刻后,问:“你们,打算如何带人进京?”

“打算扮作商队轻装简行,劳烦你护卫。”

上官澜点头,又问:“易容?”

“横竖有言倾在,你愁什么。”

“倒不是愁易容。”上官澜顿了顿,才开口,“我只是在想,或许,不易容更好,能查得更清楚。”

洛峥皱眉,“此计太险,再议。”

上官澜笑一笑,知道再往下,便不是他该说的话了,便岔开话题,问:“吹花阁什么时候开门迎客?”

听见这话,洛峥眉头一抽,“什么时候了,还逛窑子?!”

上官澜瞪了洛峥一眼,极嫌弃他措辞地驳道:“我那是去探访佳人!”

洛峥白了他一眼,“天儿黑下来,外头开始上灯的时候,吹花阁就迎客了。”

玉凤澈独自一人入定调息,许久,内息平稳收归丹田气海,连日来不停不歇赶路带来的疲乏也一扫而空。他却没急着睁开眼睛,手指抚在横在膝前的长剑之上,凝眉沉思。

按上官澜所说,父亲应该是将玉矿所在告诉了大理王,既然玉矿的下落已经被透露出来,那抓着他压送他回京又究竟有什么用?问玉矿所在?秘衙完全有权利自行审问再上报朝廷,又何必大费周张将人送入京城?何况听言倾的语气,以前似乎有人试图来劫人,又究竟是什么人,非要把他劫走不成?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想不通,玉凤澈觉得两侧太阳xue微微发疼。睁开眼,窗外天色沉沉,该添灯了……

添灯的念头只在脑海中一转,竟真有一点昏黄自室内窗下的桌几上亮起,映亮了一个于幽暗处端坐许久的人影。

上官澜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灭了火折子,转头来看玉凤澈,笑道:“调息了这么久,气消了么?”

玉凤澈才舒展开来的眉头又重新拢上,“有事?”

上官澜哈哈一笑,起身行至他身侧,一把抓住他手腕,“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没等他说去或不去,人已经被拽出了青布帘子。一如当初带他去看梅花,不由分说不看时候……玉凤澈一个愣神,已经被带出了好远。等他明白上官澜口里的“好地方”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凤澈,杭州西湖画舫乐姬虽妙,但这吹花阁的舞姬更是妙不可言!”上官澜对玉凤澈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正倚红偎翠添酒推杯。神色飞扬,舍灿莲花将美人儿逗得娇笑连连。

玉凤澈身侧也陪坐了美人儿,环肥燕瘦姿态千秋,推杯拥盏要喂他饮酒。他根本无暇顾及上官澜对他说的话,只疲于应付周围的女子。擡起醉意三分的眸子,望着推杯换盏长袖善舞的上官澜,倏然记起望湖楼中一沾即走的吻。真不知该夸他心无芥蒂,还是该骂他没心没肠。酒盏送到唇边,醇香酒液随着一声叹息,咽入腹中,愁肠百结。

一方珠帘之后,正有舞姬舞得柔弱无骨。舞罢一曲,上官澜拍手道:“妙极,早闻羌人善舞,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玉凤澈擡眼,看了看珠帘之后的女子又看了看上官澜,正想开口问话,却又有酒盏递到唇边,最终一杯醇厚美酒混着他想问的话一道吞入了腹中。

珠帘之后的羌人舞姬似乎极为清傲,得上官澜一赞之后,也不乘机讨赏,只微微一礼准备退下。

上官澜忽而站起身,撩开珠帘逼到那女子身前,“我还没看够……再舞一曲可好?”音调低沉舒缓仿佛喃喃,仿佛说的是一句呢喃的情话。

那女子有些惊讶,旋即恢复平静,推开上官澜,轻纱遮掩之下的面容波澜不惊,“要看什么?”

“前些日子,偶得一残谱,最近细细推敲方才补成,姑娘舞技非凡想来听曲成舞也难不倒姑娘。”话未说完,上官澜已敛襟在琴案后坐下,双手扶弦,擡眼看着面前的女子,笑意溶溶。

隔着珠帘,清俊的面目看得迷蒙,广袖长襟素手冰弦,竟有几分弱质风流楚楚韵致。玉凤澈揉了揉眼睛,一定是他喝高了……才会看出上官澜弱质风流楚楚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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