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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沐发(2 / 2)

江湖上的交情,十有八九都是推杯换盏喝出来的。何况今夜无风无云清月朗朗,正是喝酒的好时候。

还没到地方,杯盏碰撞猜拳呼喝的声音已清清楚楚地入了耳。才到院门口,只消看一眼,玉凤澈便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二人喝酒猜拳兴致那叫一个高。

正待退避,岂料洛裳眼尖已经瞧见了他,当即就喊了出来:“玉小哥!也来喝一杯!”

玉凤澈只得伸出已经缩回去的脚再度踏进院内,笑道:“二位真是好兴致,飞扬意态,当真潇洒。”话音未落,人已缓步走到二人桌前。

洛娘秀丽长眉一扬,语调扬扬带着几分骄横娇态,“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当浮一大白!”

玉凤澈苦笑,这怎么就当浮一大白了……一碗色泽清透的酒水已摆在眼前,里头映着弯弯上弦月。玉凤澈无奈,饮了一碗。辛辣的酒气如刀如灼直冲肚腹,一股热力冲得他忍不住双颊发红。酒香残存齿间,回味悠长。

“这酒好不好?”洛裳笑问,自个儿添了一碗仰头一饮而尽。

玉凤澈不善饮酒,更不善品评,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将酒碗放下了,“难得二位兴致高昂,在下就不叨扰了。”说完,扭头就走,丝毫不给洛裳为他添酒的机会。

洛裳无趣地撇了撇嘴,眼风一斜,带出几分慵懒,却掩不过眼底聪慧的灵光,“老迟,你说他是来干什么的?”

迟不封端着酒碗正要饮,听洛裳这一问,一愣,旋即豪饮一碗,道:“来讨酒喝呗!还能有什么事儿?”

洛裳咯咯咯娇笑一阵,“老迟你这么说可就是不识好心了,他是来提醒咱们晚上睡觉要当心,留意着动静,可别叫旁人暗算了去。”

迟不封虽大大咧咧但到底是老江湖,自个儿捞了酒坛子添酒,大着舌头道:“咱知道此行凶险,虽说玉爵爷是好心,但也忒小瞧咱立刀堂!”

“哪儿敢啊!”洛裳掠了耳边鬓发,笑道。

待玉凤澈漱了口回了房,上官澜已经收拾停当在竹榻上躺稳。

玉凤澈站在榻前问:“这就睡了?药吃了吗?”

上官澜睁眼,道:“没吃。”顿了顿,鼻头一动,眉头微蹙,分外不悦,“去喝酒怎么也不叫我?”

这鼻子比狗还灵。玉凤澈一面取药一面笑,“洛娘她们在喝,央不过,就陪着喝了点儿。你现在重伤未愈,饮酒不好。”他取了药丸来,至床头立定,“怎么不吃药就睡?”

上官澜起身,接了药吞下,又翻身躺下,他不高兴不让喝酒,还翻身朝里背对着凤澈,“我说我吃了,你又问我要证据,不如让你看着我吃,省得麻烦。”

玉凤澈心里好笑,想起洛裳与迟不封,又叹了口气,道:“洛娘他们酒兴太高,我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灌了酒。”

上官澜打了个哈欠,道:“裳儿好酒,但不糊涂,见了你她就明白。”

玉凤澈应了一声,不再多言,于床沿坐定,又将天堑来倚在床头,“上官,你的伤势有多妨碍?”无人应他,他这才回头去看,上官澜竟已昏睡。

玉凤澈略一犹疑,又轻轻推了推上官澜,见他确实睡沉,才将他缓缓扶起,褪下中衣里衣看他背后。狰狞血痂将他的后背覆满,这血痂下的皮肉,经过火灼刀剐。玉凤澈轻轻碰了碰血痂,被指下触感激得头皮发麻。他不忍再看,将中衣重新复上。

玉凤澈将上官澜后背倚进怀中,替他重新系上衣带,眼风不自意在松散衣襟间一瞥,瞧见了四道狭长的伤疤。

玉凤澈怔忪片刻,才掀开上官澜中衣前襟,去看他当胸的疤痕,虚擡右手,四指作爪,顺着疤痕一划。能使出这样厉害指爪的人,他只见过一个,襄阳,月氏王子麾下。

那院中有七人,他力竭时,两位内家高手仍未出手。上官澜为毒爪所伤,定然也为那两位所伤,内伤定然重笃,之后,他再逆行经脉逼毒,伤上添伤……

而那时,自己竟以为他无碍。玉凤澈合起上官澜衣襟,替他系上衣带,而后,双臂环过他腰身,将人拢进怀中。他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里,又怕碰坏了这伤痕累累的躯体,压制自身激烈的情绪,已用尽他所有气力。

怀中人忽地挣动了一下,玉凤澈赶紧撤身细察,见没碰着伤处,才缓缓将人在榻上安置妥当。上官澜眉目安详清恬,人也顺遂。玉凤澈忍不住伸了手指,顺着斜飞的剑眉,从眉心画到眉梢,“你何苦呢……瞒我这么多事。还总说我太客气,你啊……”

玉凤澈灭灯,抱剑在上官澜身侧和衣躺下。愿此夜安稳,无风无雨。

苗疆多山,山间水气氤氲常有山雨,且来去匆匆,唯有夜间枕边一点雨声,清晨叶上比往常更重更密的露水方能透露一点形迹。春末夏生,本就是天气多变的时节,方才还清月朗朗的天,不多时,竟起了雾落了雨。雨声细腻淅淅不停,反叫天地间更添静谧。

洛裳在夜中披衣,却不起身,只在榻上倚了侧耳细听窗外雨声。纵不开窗也能勾勒那细雨的模样。雨珠细小轻微,随着风啊一阵一阵地漾过去。

一点异响撞入耳中,衣袂破空声,轻薄鞋底落在屋顶的声音,再细听,屋顶上的人已经落进了院落之中。

方才还一脸清恬兀自听雨的洛裳陡然消失不见。披在肩上的外衫才刚刚落在床榻上,长鞭带起的风声已在院中响起。

银鞭素手,一声清啸。

七道黑影携着雪亮刃光直往上官澜所在小竹阁去。洛裳出手极快,手腕一折,长鞭挽着鞭花直劈最后一人后背。那人听得背后风声,陡得转身抄了短剑斜斜去削洛裳长鞭鞭头。岂料那鞭头犹如活蛇,一缩一转一探,反在胸前狠狠抽了一道。短剑虽也削上了鞭身,岂料那鞭子竟分外柔韧另带柔和内劲叫那短剑无处着力。剑刃擦着鞭身滑过,在雨夜之中迸出星火。

洛裳那一声清啸,惊动立刀堂,众人以迟不封带头,提着长刀就招呼上了。一时间竟无人能够脱身,乒乒乓乓斗作一团。

立刀堂所练刀法,厚重薄发,力有千钧。这一行暗杀,所带兵器大多轻小便捷,对上立刀堂本就吃力。迟不封又被洛裳提点,一心要让立刀堂立威,出手越发狠辣迅捷。十一位弟子见师父如此认真,也跟着使出看家本领。

苦斗一阵,七人尽折刀下。

洛裳垂鞭在院中站定,秀眉拧起,擡眼看向上官澜所在的竹阁。外头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早该听见了,为何不来?难道不能来?

外头的动静不小,玉凤澈早已惊醒,听上官澜呼吸仍旧平缓,不由暗自松了口气。他起身盘膝在榻沿坐稳,膝上出鞘长剑横陈,剑刃清冷如雪。只要有人能进这屋子,他便能将来人斩于剑下。

外头的动静平息,片刻,洛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位还好?”

玉凤澈料想外头已经收拾干净,便道:“尚好。”

话音甫落,玉凤澈双目陡张,喝道:“避开!”

洛裳反应不俗,在玉凤澈喝声中迅速卧倒在地,往外一阵急滚。电光火石之间,但见七点沉黑刺破雨幕,来势汹汹,箭尾拖着破碎的雨珠,争先恐后扑入门内。

玉凤澈仍旧端坐榻前,手腕翻转,长剑送出,舞成一片光幕。金铁打造的小箭来势极快极猛,嗡然一声,内劲灌注的长剑一声龙吟陡然绷得笔直,将来势汹汹的七枚小箭拦下。

洛裳不顾在地上滚得满身泥泞,立刻跳起来喝问:“还好?”

玉凤澈收剑,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还好,洛娘费心了。”

他将天堑提起,左手食指指尖小心翼翼地顺着剑锋一侧由剑柄滑向剑尖。那七枚小箭来势太凶,又以金铁打造,也不知,这柄天堑,能不能撑出南疆。见天堑无碍,玉凤澈微微松了口气,还剑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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