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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贰.刺猬(1 / 2)

肆拾贰.刺猬

立秋后的每一场雨,都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雨云散后,这凉意仍在天地间浸着,再慢慢叫太阳蒸了去。风雨声穿窗入耳,徐宏坤停笔,侧耳分辨,猜雨停未。他仍悬腕提笔,停了一阵,听清窗外是风不是雨,才将笔搁下,松了松脊背,起身,半启窗扇,于窗侧立定。未散的湿凉便自窗外扑来,罩他满身。窗外,是千宫飞檐叠嶂,他纵目至天边,天云之下,仍是宫檐。

“殿下,玉爵爷求见。”

他神思倦懒,怔了片刻才想起,是玉凤澈,受皇帝荫封四品爵,赐邸赐禄,剥了这些,他还是一个剑客,公子盟盟主上官澜的……家眷。念头转到此处,徐宏坤笑了,他笑得低沉而含糊,像含在喉间的一声咕哝,“进吧。”话音未落,他便不自觉转身,面门立定,挺直了脊背。

玉凤澈态度恭敬规矩,但锋芒丝毫不敛。叫徐宏坤平白生出许多不忿。

玉凤澈懒费心力,单刀直入道:“微臣以为,以公子盟如今留存的人马,在南,可建秘衙以供驱使,拔除南掌所留细作,杜绝南掌不臣之心;在北,可征调入军可堪一用,为守边关尽匹夫之力。”

徐宏坤瞧了玉凤澈一阵,此人所言不错,甚至如他所想,但……

“玉凤澈,你不会真的以为本宫消息闭塞,不知你和上官澜的动作?留建秘衙,征调入军的,不过公子盟毫末之众,也敢搬到本宫面前来邀功?”

玉凤澈道:“太子所谋者大,微臣岂有不知?只是……”话到此处,玉凤澈擡眼去瞧立在窗边的徐宏坤,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给了殿下,殿下打算如何驱使?拔高了,他们多年袍泽之情,殿下不担心他们结党?踩低了,他们多年在野心高气傲,殿下不担心他们不臣?退一万步,公子盟上下数万,皆忠天下,无不臣不轨之心,殿下又打算如何服众?”

桩桩件件字字句句都挑着他最薄弱敏感处扎,徐宏坤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本宫说话?”

玉凤澈仍在原处立着,面色如常,缓声添了一句:“何况,陛下病笃,殿下若此时有所图谋,难免叫天下人齿冷。”

“你……”徐宏坤扶住身侧窗沿,只觉浑身气血上涌,他眼前沉黑,耳边如有雷鸣,他知道这是被气狠了,再不缓心绪,他怕是要站不住了,徐宏坤狠狠咬了一下舌尖,道:“滚出去!”

徐宏坤兀自在原处撑了一阵,待分辨出殿门阖起的声响时,才缓缓坐下,待眼前沉黑与耳中嗡鸣,胸口犹如沉石的凝滞褪去之后,他面色惨淡,神思倦怠,残存的晕眩感叫他一时难以凝神聚力。

“殿下,兵部职方司主事方嵩二求见。”

徐宏坤勉力应声道:“进来。”

方嵩二入殿,行礼,等了一阵,太子不应,这才起身去看,见他面色惨淡如纸,席地而坐,一时怔住,试探道:“微臣来时,碰见了玉爵爷。”

徐宏坤擡眼瞧了方嵩二一眼,“扶我起来。”

方嵩二赶紧起身上前,将太子扶起来,在软榻上安置妥帖。

徐宏坤躺了一阵,缓过劲儿来,这才睁眼来看方嵩二,见他张口要说什么,又摆手制止,“能猜到你想说什么,快闭嘴,别气我了。”

方嵩二闻言便笑,道:“殿下都明白,怎么还被气成这样?”

“自己知道,与被人言明,是两回事。”徐宏坤又侧头往窗外看,看见层层叠叠的回廊与数不尽的高墙。

方嵩二斟酌一阵,缓声道:“殿下,要不,请田老太医进宫来看看吧,也给您切切脉调调方子。”

徐宏坤低声道:“请不来的……也不必了。”

方嵩二陡得听出太子言语中的深意,惊出一身冷汗。

太子口中“请不来,也不必请”的田老太医,病了,且病得凶猛。说是突发咳疾,第二日上便咯血,如今已起不来身,老太医的女儿田甜也在太医院供职,因田老这一场恶疾,一直告假在家侍疾,听说衣不解带,人也消下了两三层。

莫仓被盟主叮嘱回家看看之后,本就上了心,过不几日,又得了这消息,再坐不住,趁夜换了身黑衣摸进田老卧房。他这么些年,和田大小姐闹得僵,但与老丈人关系尚可,偶尔会趁夜来找觉少的老爷子切磋药方。

他轻车熟路翻窗进屋,一扭身,与田老爷子、田大小姐,及田大小姐怀里抱的小狗天冬,来了个八目相对。

三人:“……”

天冬才要叫就被田大小姐捏了嘴,被迫闷了声。

田老率先打破室内沉寂,咳了两声。莫仓当即上来就要切脉,被老爷子拦下。田老低声道:“不是病,是毒。”

莫仓:“啊?”

田甜安抚下天冬,藏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道:“皇帝病笃,拉不回来了,太医沾了手,生死难料,不如病着躲一躲。”

莫仓这才想起其中关节,连连点头,“还是师父谨慎。”

田老听见这一声“师父”,拧了拧眉,瞥了自家闺女一眼,“症状略凶,但不妨事,不坏根本,能养回来。”

莫仓仍伸着手,要切脉,田老拗不过,只得由他,莫仓切了脉,见田老所言不虚,便安下心来,又去捞田甜的腕子,田甜也不躲,只笑:“这一家子大夫,真是……”见田甜也无大碍,只有些积疲,也好调理,莫仓便罢手不再多言。

田老爷子怕莫仓在此间呆不住,转头又要走,走了自家闺女又要气,便自起了话头,想着让他多留一阵,“听说上官澜这回伤得不轻,养的如何了?”

田甜听了这话,略有些不快,“爹,你问那小子干什么?”

田老回道:“你记恨他给你师兄供了宿脚,这是私愤,不能因这私愤,罔顾他为天下立的功劳。”

田甜被戳破小女儿家的心思,再不说话,只闷头摸天冬的头,想必手上下了点力气,给天冬薅得白眼直翻。

提起上官澜,莫仓还没开口就先叹气,将他中毒封xue拔毒除针这一应一一说了,他言语平淡,但田老与田甜身为医者,皆知其中凶险,听得心惊肉跳。

“毒也拔了,针也除了,筋脉也续了,但不知何故,他近来脉象仍旧虚浮,且不能练功,说是一旦练了拳脚,牵引筋脉,胸前便闷痛不止,我调了方子给他也不见好,不应该啊……”

莫仓话音落后,屋内三人皆沉吟不止,暗暗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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