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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叁.夜袭(2 / 2)

这热水囊子,只能焐热他的胸腹,背后和腿脚也冷,但无论是将水囊递到背后,还是将腿脚蜷缩起来,都会牵到背后的伤,疼。他睡不安稳,虽合着眼,眉宇间却透出一股子焦躁。

咻然一声,一支箭刺破风雪,直入营中,营中巡营夜哨仅十人,这一箭,来得快且准,直直刺穿一名夜哨的喉咙。

雪子如沙,夜哨们看不清敌人藏在何处,只能高声示警。

“敌袭——敌袭——”

玉凤澈听得示警,豁然惊醒,也忘了怀中还有个水囊,手上内劲一吐,水囊被震碎,温热的水泼了满怀。他顾不得周身潮湿,更顾不得背上伤处,翻身跃起,提剑出帐。

二十余骑已冲入营内,刀光起落,血光如虹。

这是重伤兵营,根本没有人能站起来与北戎骑兵一战!

玉凤澈目呲欲裂,又觉周身血凉如冰,惊怒交加之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行动。

只一瞬,玉凤澈定下心神,再次看向袭来的骑兵。二十二人,北戎骑兵,该是之前交战时被冲散的游兵。他们一字排开,打算尽快踏平伤兵营,以掠粮草。

玉凤澈看清局势之后,迅速向袭来骑兵右翼逼近,他绕到最右侧那名骑兵身侧,飞身跳上他的马背,折他颈骨,摔他下马,又自箭囊中取箭掷向邻近骑兵。只刹那,两名骑兵落马身死。

剩余骑兵见同袍被杀,立即勒马转身来追玉凤澈。玉凤澈一人难敌二十名骑兵,只得转马奔逃。只片刻,他便发觉不好。他慌不择路,奔逃的方向,是水泡!不等他改变方向,奔马前蹄已然踏空,他连人带马,砸开水面的冰,狠狠栽进了水泡里。

冰凉的水瞬间灌满玉凤澈的双耳口鼻,他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下意识想要咳嗽。但他已在水下,一旦咳嗽,只会令更多水呛进口鼻,甚至肺里。

正是此时,有一人游到他身后,一手死死捂住他口鼻,逼他停止呼吸,另一手制住他在水中乱挥的双臂,逼他安静。

玉凤澈被制住,安静下来,想起方才自己的反应,不禁心有余悸。他转头去看捂住自己口鼻的人,待看清之后,不由一怔,莫先生?

莫仓制住玉凤澈,保持蹲坐的姿势,脊背死死抵着岸边。他二人在水下,将北戎骑兵射进水中的箭矢,投入水中的枪尖看得清清楚楚。

二人凭借悠长的内息硬撑两刻,依稀听见马蹄声渐远,才慢慢自水中探出头。

莫仓见北戎散骑确实走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爬出了水泡。他才在冰水里泡过,一上岸,被寒风一吹,只觉四肢百骸中流的,都是寒冰,冻得他直磕牙打哆嗦。莫仓紧咬牙关,将玉凤澈拉出水,拍打他的胸膛和面颊,“你应一声,不能睡,不能睡!”

玉凤澈刚从水泡子里出来,周身便复上了一层薄冰,寒冷刺骨,疼得他像被剥去了一层皮,他被莫仓拍得一阵恶心,侧身呕出一大口水。

此去营地不远,但莫、玉二人相互扶持着,足足走了一刻才到。

营中粮草已被劫掠一空,营帐亦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尸骸相藉,一片狼藉。

莫仓带着玉凤澈钻进自己的营帐,这营帐塌了半边,勉强能躲风。他迅速扒光自己身上衣物,冲玉凤澈道:“快脱,不然要冻死!”他一面说,一面拖进来两具尸体,扒他们身上的衣物穿上,顺手揣起他二人的军牌。换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之后,莫仓再次出帐,又拖了两具尸体进来。

玉凤澈被冻得肌骨僵硬,动作缓慢,哆哆嗦嗦好一阵也解不下身上冻成一块的衣物。莫仓见状,赶紧上手来帮,顺手扯了玉凤澈身后被血水浸湿的绷带,检视他的伤处。

“果然全撕了!”他一面说,一面翻找出金疮药来,往玉凤澈伤处撒,“幸好北戎骑兵不识得这些,不然怕也保不住。”

药粉糊满伤处之后,莫仓四下一转,一时找不见纱布,只得去撕尸身上的衣物来包扎。待包扎好了玉凤澈伤处,两具尸体身上的袄裤也穿不得了,他又出去扒了几件回来,给玉凤澈穿上。

包扎了伤处,换了干燥的衣物,玉凤澈缩在原地缓了许久,直至天亮,才觉周身犹如针刺刀啄如蛆附骨的冷退去少许。直至此刻,他才闻见浓重的血腥气,顺着营帐缝隙瞧见帐外尸骸相藉血流成冰。

玉凤澈看着眼前凄惨的景象,笑了,原来,人之将死,是会除了自己活,什么都顾不上的,他竟直至此时,才看见!他笑得肩背发颤,却有泪滚过他的面颊,砸进地里。

伤兵营全营共八百三十二人,轻重伤兵八百零七,夜哨十,随军大夫十二,传令兵三。仅存了玉凤澈与莫仓二人。

“咴儿~咴儿~”

随着一声马嘶,雪出拱开营帐缝隙,探头进来,冲着玉凤澈莫仓二人喷了个响鼻。

“是雪出!雪出还活着!”莫仓激动得跳起身,三两步赶到雪出身侧去摸他的鬃毛,一面笑一面落泪,“幸好你拴不住,不然,不然……”

玉凤澈一时爬不起来,只擡头看着雪出,怔怔地落泪。片刻后,他张了张口,哑声道:“莫先生,我想去找上官澜。”

“好,好。”莫仓看着雪出,满脸热泪,连连点头,“我们去大营,去大营……”

朔风不停,抓着雪子滚过尸骸与血川,抹得天地苍凉又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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