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旅行的第二天，何御接到了陈石的感谢电话。
陈步也想打电话感谢来着——他请下来的假期有限，还能待个两三天，但等不到何御回去了。陈石把他拦下。相处这么久，陈石也发现了，他这个小老板特别不擅长处理别人直白的感谢，每次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人都僵了。
小何老板将别人对自己的好一分一毫都算得清记得还，等到别人想要感谢他的好时，他就手足无措了。
陈石很会察言观色，很自如地从感谢过渡到八卦：
“老板，你猜小步在灵事局里的舍友是谁？”
何御琢磨了一下。既然是让他猜，那肯定是他认识的人。
何御在灵事局认识的人不多，陈石不知道他认识姜家姐弟，这俩先排除了，乌连岱那个水准，不会住多人宿舍。在灵事局总局的，那就剩下一个了。
“项阳？”
“嗨，猜着了！就是那小子！”陈石说道，“听说他在灵事局闹出不少风波呢。”
“灵事局传言说项阳背后有个神秘大佬。”
何御想了想：“乌连岱？”
“不知道。小步说都是私下的传闻，他无意间听了一耳朵，更具体的也不知道。不过项阳这小子最近是真傍上一条大腿了。”陈石绘声绘色地开始讲。
项阳参加的那个新人培养计划才刚开始，一方面是要等人聚齐，另一方面也是给他们一点适应的时间。
在等待的这几天中，项阳遇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人，头发灰白、精神矍铄。项阳一见到他就认出来了，这是他小时候遇到的那个男人，帮他把极阳命封住的那个。
项阳上去道谢。中年人刚开始没认出来，项阳一提，他就想起来了，对项阳笑得很温和，聊了几句，又鼓励了他，然后就走了。
等人走后，其他人都看着项阳，眼神有震惊的有羡慕的还有不忿的。
姜贤问他：“你们怎么认识的？”
项阳解释了一下，又问道：“他很厉害吗？”
“那可是方轩，已经不是厉不厉害了，他是传奇！”姜贤感慨。
他给项阳普及了一下常识。
方轩，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强，他也不参与灵事局内的排行。
方轩年少的时候就出名了，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名叫方宇，兄弟俩都是天赋卓绝的除灵师，在当时被称作方氏双星。
那个时候，灵异复现的苗头已经出现，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愈演愈烈。灵事局那时候还奉行着对普通人封锁一切灵异的执行方针，对此措手不及。
经过许多研究和探查，灵事局发现了罔山的存在。
罔山处于阴与阳的罅隙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它像是一个巨大的联合鬼域，但又远比联合鬼域要可怕得多。罔山内存在无数鬼怪，阳世罕见的鬼主，在罔山中却处处都是。
而最可怕的是，罔山正在向阳世靠近，逐渐融合。人间开始出现与罔山相连的通道，三黑山就是其中之一。
到那时，人间将化鬼域。
二十七年前，方轩和方宇找到了一处罔山入口，他们进入了罔山。之后，罔山与阳世融合的进度停止了，但方宇牺牲在罔山当中，方轩也身受重伤，险些没能救回来。
何御听着陈石的八卦，想起来了。在原著那本灵异小说中，方轩就是主角项阳前期的“金手指老爷爷”，对项阳百般栽培。这其中，项阳的天赋和他小时候的那段缘分占了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因为项阳的性格和方轩死去的弟弟方宇很像。
据说方宇生前也是个乐观开朗的小太阳性格，因为弟弟的死，方轩颓靡良久，头发白了一半。
看起来接下来要进入正式剧情了，主角遇到各种艰难险阻、认识新的朋友，还有背后隐藏大佬的帮助，逐步成长。
八卦完项阳，末了陈石说道：“老板，我想关一天店，和小步去游乐园玩一天。”
“这几天不要开店了，你们好好玩玩。”何御痛快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陈石欢欣地去找陈步：“走！咱去侠客熊游乐园玩去。”
陈步有些惊讶：“这家游乐园还在吗？”
他小时候就有这家游乐园。那时候陈石没有钱，哪怕游乐园的门票并不贵，也舍不得掏钱。两个人在外面眼馋，陈石对陈步说：“等以后爸爸有钱了，带你一起去。”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十多年。
“原本是快关门了，但是老板给买下来了。”陈石说道。
陈步震惊。
他从其它角度意识到了，和他哥契约的除灵师的确是个大佬！
“接下来我们去哪玩？”何御心情愉快，翻出计划安排。
“圃山。”洛九音说道，“圃山上有好几个景点，九叠瀑布、山顶看日出、秀云水洞，旅行券里包含了山顶住宿，可以第二天早起再去看日出。”
他正在收拾这几天的行李，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短袖文化衫。这是昨天两人去景点附近的旅行街时何御买的，潭安市靠南，现在虽然是秋天，气温却还在26度以上，穿短袖正好。
文化衫是宽松款的，到了洛九音身上硬生生变成半紧身的效果，勒出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
何御开始搜索景点：“我听说山脚有家泉水饭庄味道不错，我们去吃吧！”
“好啊。”洛九音说道。
正搜着呢，何御突然哎了一声：“我搜到新闻，说有游客在秀云水洞失踪了。”
“什么新闻？”洛九音凑过去，两人的脑袋挨在一起看手机。
秀云水洞是天然形成的大型石灰岩充水溶洞，天然形成的隧洞复杂交错，像迷宫一样。水洞内有开发完善的游览路线，未开发的路线是封锁的，但奈何总有喜欢探险的游客走进未开发区域，迷路了就出不来了。
就在几天前，还有游客失踪在里面，现在还在搜寻。
何御叹气：“好好的探什么险呐。咱们进去的时候注意着啊，不要走散了。”
“好。”洛九音伸手往下滑新闻页面，手腕上红绳拴着的小瓷猫碰在屏幕上，发出一声脆响，他开玩笑道，“就算我真走散了，你也能找到我。”
何御盯着洛九音那腕骨清晰皮肤透白的手腕和古朴典雅的红绳，入神了片刻，忽然感叹道：“我编的真好看！”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的手机界面上也停着这条新闻。
乌连岱手机界面上停着秀云水洞游客失踪的消息，电脑上则是灵事局后台的档案资料界面，分了好多个窗口，都是潭安市的鬼怪案件，还有潭安市其他区域的普通失踪案件，以及降临派、煞种等等隐秘资料。
最近灵事局的情况一直挺顺利的，屡有捷报传来。前一阵子降临派四处发疯，现在差不多都被灵事局给清扫干净了；其他一些冒头的小组织在觉察到灵事局最近的严打方针后，也都缩头了；前一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活跃起来的七分协会又不知道为什么再次沉寂下去。
没了这些动不动就搞事的大小灵异组织，灵事局只需要处理时不时冒头的鬼怪事件，接下来能安稳一段日子了。
这也是为什么乌连岱有空查一些自己查的东西。
房间里很明亮，窗户是打开的，浮动薄透的白纱窗帘，小几上摆着一盆茉莉，香气轻柔地浮动。
一个闭着眼睛的女人端着茶走过来，精准地把茶杯放到桌上。
她看上去有些年纪了，眼尾有浅浅的细纹，但这只使她看上去更添了几分温婉，像雪地上反射的盈盈月光。
“雪晴。”乌连岱呼唤她的声音缱绻温柔。他握住柳雪晴的手臂，引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在查什么？”柳雪晴问道。
“潭安市最近有些乱，我想去看看。”乌连岱说道。
“要出差吗？”
“嗯。”乌连岱握住她的手。
他感到愧疚。前一阵子太忙，他回家的时候少，离开的时候多。雪晴的眼睛看不见，虽然能独自生活，但终究是不方便。
“我想和你一起去。”柳雪晴说道。
乌连岱有些讶异，又有些为难。
两人结婚二十多年，这是雪晴第一次提出要和他一起去。除灵是有危险的，雪晴是个普通人，眼睛还看不见。
“潭安……我听见这个名字，就感觉到熟悉。我想去看看。”柳雪晴说道。
乌连岱犹豫起来。
二十多年前，柳雪晴被塑身怪袭击，重伤昏迷不醒。
塑身怪有一个根本相貌，它会夺取人的身躯，被它夺走身躯的人也会变成它的根本相貌。
乌连岱救的她。她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找不到亲属，后来柳雪晴醒了，却失去记忆，眼睛也看不见了。乌连岱一直在照顾她，两人在相处中逐渐生出感情，后来就结了婚。
这么多年，柳雪晴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她的相貌被塑身怪改变了一部分，除了恢复记忆，几乎没有什么渠道可以找回她的过去，这是她第一次说对什么感到熟悉。
“下次……”乌连岱想说下次再陪她去，可是看见柳雪晴失落地垂下头后，就说不出来了。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好，我们一起去。”乌连岱说道。
秀云水洞游客失踪不是灵事局的任务，只是他私人对潭安市的一点怀疑，这次去也是以调查为主，危险性不大。
他可以先把雪晴安顿好，陪她到处走走转转，抽出两天自己去重点怀疑的几个地方看一看就可以了。
圃山山顶。
天还没有亮，何御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为了早起看日出，他昨晚可是特地早睡了两个多小时。旁人可以定闹钟早起，他被吵醒容易出现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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