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穿过林地，两人忽然同时停下了。
再往前，林木稀疏，多是矮小的灌木丛，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的道路和山村。一个破旧的小车正停在村口。
何御低头看着脚下，野草乱长的地面在他眼中好像有了一条无形的线，那线就停在他脚尖前几厘米。
“是鬼域吗？”他问道。
洛九音点头：“整个村子都在鬼域中。”
何御皱起眉，喃喃：“我好像想起一点了……”
在主角找到亲生父母所在村庄之后的剧情。
项阳先是在村子里住下，打听有没有人丢过孩子。开始的时候，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村民们也很正常，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过分冷淡。但是到了晚上，村民们却很紧张，催促他回到房间，天黑之后不要出门。因为“疯子”晚上会攻击人。
项阳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就是个普通的疯子，他仗着自己前段时间的特训，体能和灵术都提升很大，还想找疯子看一看，假如这个疯子的疯病是因为魂魄出了差错，那他兴许还能给治好。
于是，艺高人胆大的项阳在村里经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才发现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进了鬼域。
何御想起停在村口的小破车，估摸着倒霉主角项阳已经进去了，不知道现在剧情进行到哪了？
项阳藏在一间地窖里，食气鼠小宝从他口袋里钻出来，冲他可怜兮兮地叫了几声。
饿。
项阳翻了翻背包，找出最后一袋饼干，拆了喂给小宝。
小宝用两只小爪子捧着饼干，细细啃着。
“你说你怎么就没看出这里是个鬼域呢？食气鼠不是对这些最敏感了吗？”项阳一边给小宝掰饼干一边说。
小宝在吃饼干的途中还抽空擡头对他叫了几声。
项阳还是对阴煞最敏感的极阳命呢，不也傻呵呵地一脚踩进鬼域里了？
项阳心很累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鬼域白天看起来是正常的，晚上……晚上假如不出门，也是正常的，夜里很安静，只有风声和秋虫的鸣叫。天上的月亮很明亮，没有光污染的山里可以看见漫天星星。
但是假如出了门，那要面对的，可就不是宁静的夜色了。
项阳第一天晚上偷偷溜出去，好悬没被鬼怪给淹了。这院子里的狗、鸡圈里的鸡、草丛里的虫……反正白天看不是人的活物，到了晚上全都变成了鬼怪。
项阳第二天和小宝一起胆战心惊地确认了一下，还好，村民们的气息的确都是活人。但他们好像并没有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鬼域，只是觉得晚上很危险，不能出门。
项阳觉得这个鬼域的情况太古怪了。
他亲眼看着那些晚上追杀他的鬼怪，在天亮之后又各回各家化作了鸡鸭鹅狗。
村民们就像对待普通家养的猫狗鸡鸭一样对待这些鬼怪，招待他的那家村民因为他给的钱多，甚至捡了几个鸡蛋给项阳炒了一盘菜。
项阳：不了谢谢我吃素。
感恩小宝。要不是昨天小宝拼命咬他手指头，一无所知的他就把桌上的肉菜给吃了。
他看见院子里的鸡，神经紧绷。昨天白天他进村的时候，这只鸡还像普通动物一样，专注于从地上叨小虫，但现在这只鸡现在死死盯着他，那个眼神，和夜晚的鬼怪一模一样。但是等村民看过来时，它又恢复了普通鸡的样子。
门口拴着的狗也是。仿佛经过了一个晚上，这些鬼怪都记住他了，于是在他面前再也不复白天时的伪装。
项阳出去的时候，又瞧见了一家人正在杀鸡，那个晚上追了他半个村子的鬼怪，就和家养鸡没什么两样，被主人抓住，割开脖子，放血、褪毛。被斩下的鸡头躺在泥土里，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一双眼死死盯着他。
项阳毛骨悚然。
他眼睁睁看着那家人就像吃普通的鸡鸭一样把鬼怪所化的鸡给炖了吃肉。
从第一天晚上之后，这个鬼域里的鬼怪就盯上了他。它们会主动来找项阳，无论他是不是躲在室内，搞得他每天晚上都很狼狈。白天的动物对他敌意也越来越高，从只是死盯着他，到看见他就追过来咬。村民们都好奇，这新来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招动物待见？狗看见了咬他，鸡看见了叨他，大鹅看见了拧他。
项阳晚上被鬼怪追，白天被鸡鸭鹅狗撵，困得眼皮直打架，不得不想办法一直跟一个村民待在一起，不然就会被鬼怪化的动物盯上，就算躲得开鸡鸭鹅狗，他也躲不开老鼠和虫子。
好在后来他找到了冯叔。冯叔也是村里的村民，头发半白，一脸皱纹，生着一副愁苦相，他的家里没有养任何动物。村里其他人都没发现村子的问题，只有冯叔发现了。
冯叔给项阳提供了这个地窖，地窖里提前用烟熏过，没有虫子，到了晚上，也就没有任何鬼怪。项阳这才能安稳地睡上几个晚上。
冯叔说等到每个月圆的黄昏时，天上的太阳还没全落下去，但是已经能在天上看见泛白的圆月时，鬼域会开一个口子，他就可以离开鬼域了。
距离圆月的时候还得有几天，这几天晚上项阳都在地窖里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没抓到他，夜晚的鬼怪越发暴躁。
这些日子的白天项阳也没闲着，他把村子里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一圈。
这鬼域的鬼主就在明面上，就是晚上四处游荡的“疯子”。
不过项阳并没有见到过疯子。
晚上的鬼怪太多太可怕，他感觉到疯子所在处那可怕的阴煞，直接就躲着走了。
白天的时候“疯子”也在，据说住在北边的一个小房子里。项阳也没见过——他白天的时候一往那边走，周围的动物们就都盯着他，并跃跃欲试地想要冲上来。它们只在村民面前伪装，假如不是他身边还有其他村民在，它们就真的扑上来了。
这些村民都不肯靠近疯子居住的地方，他们提起疯子时厌憎又恐惧，所以项阳也没法去。
项阳试着打听过疯子的事，但没人愿意和他说，冯叔也闭口不言，只一个劲儿地告诫他不要好奇、不要和村里人多接触，等时间到了就快走，再也不要回来。后来他拿糖诱惑村里的一个小孩儿，才问出来是怎么回事。
小孩儿拿了糖，看项阳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
等项阳忍不住皱眉，小孩儿才咧嘴笑了：“我们都憎恨那个疯子。你是不是猜我们欺负过疯子？”
项阳摇头。开始的时候，他发现村民们对疯子不同寻常的怨恨，的确这样猜过。灵事局有许多因为被欺负至死而爆发的鬼怪档案。但在观察过这个鬼域的表现后，项阳很快就改变了想法。假如疯子是向村民们复仇的鬼怪，那这复仇也太轻巧了。
村子现在白天一切正常、晚上才不正常的状况，更像是鬼主想要维持住正常的表象。
小孩儿看着他，像在想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一样，片刻之后，他低下头咬住糖：“我们刚开始都很照顾疯子。好端端一个人疯了，很可怜。
“后来村子里开始出事，不是有人跌下水就是有人受伤，每次疯子都出现在附近。
“我有一次在墙头坐得好好的，突然被推了一把，差点跌石头上摔死。是疯子干的。
“所以大家都讨厌疯子。”
小孩儿说完就跑了，一低头不知钻进哪家院子里。项阳原本还想追过去问，但在小孩离开后，周围的动物又都扭头看过来，一个个眼神诡异地盯住他，并且有逼近的趋势。
项阳无法，只好回去。
“冯叔，那个疯子生前对村里人做过什么事吗？”项阳问道。
冯叔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气大的让项阳感觉到疼：“你是不是去找村里人问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和村里人打交道吗？！”
冯叔的脸色很难看，语气十分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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