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瑟塞，德顿布雷的第三大城市，也是这个国家的重要港口。
这里游人如织，但作为代价小偷小摸的犯罪者和偷渡客也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出海的航船，克莉丝汀和埃莉诺可以乘上其中一艘。如此一来，她们可以不用接受陆上关卡的检查。
有了玛莉给她们的酬金，她们在进入瑟塞的范围时雇佣一辆马车，直奔下榻的旅馆。
原因无他，埃莉诺太耀眼了。
村庄里的村民很少接触外人，埃莉诺不用担心自己暴露身份，伪装成普通的过路人即可。而瑟塞这样繁华的城市，有的是见过她的贵族和骑士在此定居。
她还惹了那么大的乱子，整个贵族界说不定已经炸开锅了。这个时候再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简直是盼着被人认出来。
更何况瑟塞市的市长安德里安，正是埃莉诺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网中，最臭名昭著的一位表哥。
安德里安是一个花花肠子的纨绔子弟，瑟塞市满地的赌场和妓院，三分之二都是他的产业，剩下三分之一也要仰仗他的鼻息存活。
他实际上已经成为瑟塞的实际掌权人，王都的特使，也要看他脸色。
因为这些场所也贡献了不少赋税，国王亨利也只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埃莉诺和他，天生气场不合。
只要安德里安回到王都，一定会和埃莉诺互相嘲讽，这是十几年来两人相遇的必备节目。
但凡两人出现在同一个空间，埃莉诺绝对会挑他的刺，安德里安也不甘示弱，阴阳怪气回去，两人的梁子就像滚动的雪球，越结越大。
如果在瑟塞和他碰上，安德里安绝对会把她们扭送到亨利面前。
克莉丝汀觉得，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棘手。
她冷漠地看着正靠着马车车窗睡得流口水的埃莉诺，心想这家伙怎么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埃莉诺连着赶路两天，早就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好不容易坐进温暖舒适的马车，屁股刚接触到柔软的坐垫，困意就把她按在了上面。
她换了件粉白色的棉布裙子。一头金发随意地坠落在膝盖上，长长的睫毛随着每一次呼吸轻轻颤动，像停在草叶上的蝴蝶。
她睡得昏沉，也连带着感染了克莉丝汀。小女巫的脑袋也渐渐变得沉重，直到拉车的马发出一声嘶鸣，整个车厢也不受控制地往一边倾倒。
埃莉诺整个人都向她压来，咚的一声，埃莉诺的脑袋准确地磕上了车门的插销，把她从梦中痛醒。
梦中的大餐和金币一下子消失在埃莉诺的嘴边里，她茫然地睁开眼，擦着口水。
“发生了什么？”还有脑袋好痛。
克莉丝汀气若游丝：“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被埃莉诺这么一压，克莉丝汀差点被挤成平面图形。
马车是和别的车撞在一起了吗？克莉丝汀挣扎着伸出一只胳膊，想打开车窗看看情况，却被埃莉诺按住了。
不对劲。埃莉诺向她做着口型。
马车明明由马车夫控制着，怎么会随意地翻车，倒在地上？
更何况她们的马车是在瑟塞的路上奔走，即使天色晚了些，但就瑟塞人爱热闹的性格，肯定会冲上来围观，根本不会像现在一样，周边一片寂静。
就算整个瑟塞的人民都被按下了静音开关，马车夫也该过来问问她们的情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自己和克莉丝汀的呼吸声，别的什么也没有。
埃莉诺支起上半身，眉头微皱，瞳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小心地将马车的窗帘挑开一条小缝。
而克莉丝汀不动声色地握紧魔杖，魔杖顶上的魔石发出微光，给昏暗的车厢带来一点光亮。
那张圆润的小脸，此刻有一半都埋在女巫裙的领子里，遮住了她绷紧的嘴角。
从车窗往外看，只能看到两人映照在玻璃上的倒影，至于车窗以外的街道，被浓厚的黑暗所笼罩。
还没等埃莉诺适应外面的黑暗，狂风突如袭来，如同铁锤般敲打着车厢。
车厢剧烈地晃动，不仅是车厢，埃莉诺也听见了行道树被折断、敲打着路灯发出的金属声。
抑或是人类的尖叫，也被混杂在狂风中，难以听清。
沉重的车厢犹如落叶在道路上滑行，窗帘由于惯性滑落到一边，埃莉诺方才看清黑暗的真身。
这根本不是什么黑夜，而是一条巨龙。
它大到遮天蔽日，身躯挡住太阳的光芒，投下的影子犹如神明灭世的黑暗。
翅膀扇动时导致的空气流动，足以酿成暴风，卷起屋顶。
克莉丝汀和埃莉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盯着这如山一般庞大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才又一次洒进了窗户。
随着巨龙消失，瑟塞才如同从梦里苏醒一般，声音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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