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她
正当调酒师拿着秦珏的手机仿佛烫手山芋,不知道该接这个电话还是不接的时候,酒吧大门被人推开,一个一看就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年轻Oga直奔吧台而来。
“你好,你们这里谁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老板喝醉了。”唐韵说。
“你是唐秘书?”调酒师打量她。
“对,是我。”唐韵点头。
她伸长了脖子往后面看,酒吧里灯光昏暗视野不好,人影攒动中看不真切,唐韵在努力寻找疑似秦珏的身影。
调酒师拿出秦珏落下的手机,又一次拨通唐秘书的电话,眼见着对面唐韵拿出响铃的手机,上面闪烁着秦总的二字,这才算验明正身。
“别看了,送医院去了。”调酒师递出秦珏的手机,“喏,她落下的。”
“去医院了?”唐韵怔住。
舞池闪耀的灯球正好转过来,红红绿绿的光一起射向唐韵,她像是被这混乱的光,被调酒师轻飘飘一句话冲击得站立不稳,满脑子都是秦珏在她眼前从马上一头栽下来的画面。
秦珏心脏有问题,她不能喝酒!
“哪家医院?”唐韵抓着调酒师问,情急之下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手指扣着着别人的胳膊有多用力。
调酒师说了个名字,唐韵立刻转身跑出去,她叫来的出租车还等在酒吧门外,她拉开车门冲进去,嘱咐司机:“开快点,越快越好。”
江城的出租车司机一向开车很猛,有人曾戏说他们都是F1赛车手退役,近年来大环境约束着司机束手束脚,所以一听说唐韵有这种需求,司机仿佛终于能过瘾一样一脚油门踩到底,起步紧接着转向,唐韵刚系好安全带,就被甩得整个人贴在车门上。
眼前一阵一阵发白,心跳快得想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瞬间背后被冷汗湿透,上下牙齿打颤,唐韵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到了崩溃的边缘。
要克服,她不能倒下,秦珏还在医院里,她一定要见到秦珏。
唐韵咬紧不停打颤的上下牙,努力伸出双手拉住头顶的扶手,通过深呼吸调整情绪和状态,眼睛盯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高速公路护栏,努力把自己掰回正常状态。
“小姑娘,你没事吧?”司机一眼瞥见唐韵的状态,吓了一跳。
“没……事……”唐韵艰难开口。
司机生怕唐韵在他车上犯病,硬是又提了一点速,时速堪堪贴着超速标准,飞一样冲出去。
平时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生生减少了一半,司机熟练地把车停在急诊大楼门口,唐韵拉开车门几乎是滚下去的。
“哎,没给钱呢!”司机大喊。
唐韵哆哆嗦嗦地接过司机递来的二维码,她其实根本没听清多少钱,给司机转了个绝对够车费的整数,转身就往医院里面跑。
急诊大楼一楼有抢救室,她顺着地标一路找过去,大门紧闭,头顶红灯亮着,抢救中。
唐韵一下子腿都软了。
上次在马场的时候,秦珏也是先进的抢救室,当时守在门外的是她和莫荃两个人,莫荃急得上蹿下跳,现在她终于有了类似的感受。
区别是,她现在腿软到动都动不了。
那次抢救之后于主任说过秦珏的情况很复杂,以后必须戒烟戒酒,不排除有复发的风险。于牧的原话像钟一样震得唐韵脑仁发疼,她恨秦珏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唐韵无比后悔,觉得自己简直不配为人,秦珏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去喝酒,不都是因为她吗?
秦珏……为什么要因为唐韵说了混账话做了混帐事,这样折腾她自己的身体?
抢救室门口的长凳上坐满了人,唐韵就蹲在墙角,痛苦地抱着头,盯着门上那个刺眼红灯反射在地面的倒影,死死盯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唐韵仿佛已经丧失了正确感知时间流速的能力,忽然间眼前的红光熄灭,抢救室的门向两边打开,一群人围了上去。
唐韵扶着身后的墙起身,腿麻了根本站不住,也跟着往前挤。
“家属,家属在哪里?”里面走出来的医生问。
“我,是我老爹,我是他女儿。”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孩扑过去,握住了医生的手。
“生命体征稳住了,需要家属签字,谁去缴费?”医生拿出个单子。
唐韵被人挤开,腿麻着踉跄,她茫然地擡起头,看着围着医生的人群,忽然意识到,里面躺着的好像不是秦珏。
那秦珏在哪呢?
唐韵惶然地四处张望。
“唐韵?”那个正让她想得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点不确定的意味。
唐韵猛地转身,看见秦珏肩上披着大衣,一手按着另一手上输液的针眼,正好端端地站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里。
唐韵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眼前瞬间湿润模糊一片,她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只剩下,她没事,太好了。
唐韵扑向秦珏的怀里,秦珏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她,双手握住唐韵的双臂,被唐韵撞得脸白了白。
讲道理秦珏是应该推开唐韵的,但这小姑娘哭得像个淋了雨的小狗一样,热乎乎的眼泪转眼间浸透的秦珏的衣服,像一碗滚水浇到她的心尖,所以秦珏抓紧了唐韵的胳膊,愣是没有舍得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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