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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诚(1 / 2)

投诚

次日天高云起,万里无风。戚英睡得正酣,听到有颤动自地面传来,他还未睁眼就下意识摸武器,却只碰到了李珏手臂。“醒了?”

戚英不说话,天刚微曦,耳边嘈杂,士卒都起来了。他起来披衣,又被李珏拉下,他禁锢着他小声说:“暖会儿。”

李珏正圈着人,响起一快声脚步,有个兵在门口报信说:“陛下,大军已至,问何时攻山?”

他又改主意了,“派一队人马先……”却听得戚英自告奋勇:“陛下让我前去探路——”他逃似地挣脱了怀抱,穿了衣裤即刻出去。

戚英衣戴整齐,掀帘出去见大军陈列,见人满快填了这块小野。他往太白山上一瞧,还真瞅见一瞭台,急道:“谁领的兵,让你们突突地就来了,连躲避敌视都不懂?!”

候景和陈霸二官,一见是戚英在说话,脸色颇有些不快。那个矮但壮硕的候景冷声道:“怪了,陛下何在,你个逆贼在这里蹦哒什么?”其后还有二位熟人,颜九真似是晕马,被宋明道搀扶着下了来,两人正互相看不对眼拌嘴。

戚英知道,自己名声还未善妥,这下也没心思解释,道:“我被陛下擒了,这下满意了吧?”

“跟他废话什么?”陈霸虎砟长脸,怒轮手里长枪,一个猛刺击了过去,“前教官复原职,后脚又背信弃君,此等两面三刀的小人,待我取了他项上人头!”

戚英不躲,他亦对这招有把握,他连宁王一面再没见过,被这屎盆子扣得太久,实在是憋屈得想怒揭而起。

太慢了!戚英稍稍侧身,甚至有时机去抓了枪,只是一个用力拉拽,便让陈霸下盘不稳,跌下了马扑卧在了地上,他踩上了陈霸的手,蔑视一笑很像逆党说话:“就这个水准,还想护得梁君,还想取我人头?”

此言一出,像是被他点了火,梁军纷纷抽了兵器,怒而冲冠要与他干一架,群众被激怒了骂道:

“娘的,他什么东西?”

“给他丫的点颜色看看!”

“你戚英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

“他还是不是五品官,咱们能不能揍他?”

戚英昨晚没睡好正困倦,大清早又碰上找茬,心情跟火上浇油一样躁,抽了陈霸手里的枪就想揍人立个威。

还没开打,听到李珏一声:“戚英!”

陛下原来有起床气,刚睡醒还乱着头发,鼻梁上又挂着他那叆叇,衣衫不整的样倦怠得很,他掩着身子半撩着帘,还是藏不住脖上爱痕,君王不早朝的放浪体现得淋漓尽致。

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都闪过个念头,陛下昨夜是不是金屋藏娇了……除了戚将军。

戚英僵着不动,但也没转头过去看他,他从众人各异的反应中,猜到李珏多半没穿好衣服,直到听着他带着鼻音唤道:“戚将军,过来,朕有话对你说。”

他这才转身过去,要跪。

“陛下,臣真的没有二心。”

李珏不让他跪,扶他起来,跟他拉开了距离,道:“你是个义气的,又替大梁守关多年,朕没有杀你之心,留在我军也是强人所难,干脆朕这里就放你回太白山去罢。”

“陛下?”戚英擡头露出愕然来,是真的被这出搞糊涂了,要去抓李珏衣角被他躲开,道:“陛下,你不信臣?”

“朕曾经信过你很多次。”李珏擡手,冰冷决绝的动作,他面无表情道:“戚将军,多说无益,你既心在曹营,咱们还是战场上见吧。”

宋明道过来,一头雾水喝问道:“陛下是想效仿孔明七擒孟获?”

“陛下可真是……”颜九真晕马晕得厉害,糊涂中瞧了戚英一眼,“不把戚将军挖到手誓不罢休啊。”

候景和陈霸都肉眼可见地脸色难看,怎么同为将军这待遇就天差地别呢。

“戚将军,你走吧。”李珏拍了拍戚英,然后藏进帘里避了视线,他压低了嗓门笑道:“山间湿冷,注意路滑。别受了冻,朕没空替你暖腿。”

戚英才明白他演给大家伙看呢。

他也配合,一掐大腿,红了眼睛,大着嗓门道:“多谢陛下!”然后丢枪拎了把刀,就往了太白山探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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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李珏撩了帘子出来,往太白山上一歪视线。那山腰上伫立的瞭台上,智先生一身灰袍于风中猎猎,正旋着手里的千里眼去望,将他们这君臣一幕尽收眼底。

除却红巾真头目的燕泽,他身边还站着一人,竟是个熟悉不过的老人,冯广川老将军!

他携家眷数月奔波,又是老态了几分。这里也是愁云遍布,脸色难看得很,问道:“殿下,这下信了吗?”

有千里眼在手,李珏又衣领大开,智先生看得清楚明白,也瞧见他二人昨夜共帐,自然是猜中了二人关系。他锁眉不已,既感慨又无奈道:“这算什么呢,为了笼络戚将军人心,李珏竟不惜同卧床榻,这容人之量我甘拜下风。”

冯广川咳嗽一声道:“殿下,容人之量可不是这么用的。”

智先生只是笑,他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张清癯俊俏的脸来,跟李珏有七分相似,但却多了几分温润柔气,他道:“戚英要上山来,我们当如何应对?”

当今还能被称作殿下的,就只有宁王李挚了。

燕泽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殿下,既然已知了那戚英用心不纯,让草民带一队人马去处理了他吧。”

李挚并无惊意,稳重又从容,“两万敌军都在门口了,杀了个戚英又有什么用,他这一趟来无非就是探路的,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放他们进来。”

“这是为何?”冯广川不解。他感念恩情,甚至主动请璎道:“若大军强攻入山,老臣愿拼上这条老命,为殿下搏杀出一条生路。”

“唉……”李挚重重叹气,“冯将军,我救你父女是为情义,不是为了要你为我拼命,倘若那日遇到的是旁人,我和燕大哥也会施于援手。”他又对燕泽道:“燕大哥,放皇帝大军进来吧,红巾便好借机投诚,他们大多数人本就是农户,都是踏实种田过日子的人,这样打杀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燕泽不明白,有些不甘道:“可是殿下,我们这么久的筹谋……”

“已经败了!”李挚道:“信州战后,我就已经败了,流落江州非是蓄意,与你们结识算是缘分,我那些妄想无非茍延残喘罢了。柳大人在江州伏的兵功亏一篑,我心道即便刺杀不了李珏,至少也能让农难害得他失了民心。唉……也不知是谁给陛下指了路,还偏偏让他径直来了太白山,红巾绝大数军力都调到江州去了。”

李挚一番话,说得平静冷淡,没有任何波澜。自信州战后,他性情大变愈发隐忍,如今是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了,他学会了将屡屡受挫的痛苦和煎熬自己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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