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
她声音过于蛊惑,在她的煽动下,他点了点头。
白瑶言出必行,两人飞快地捯饬好自己。
出门前,各自加了顶帽子,邵覃的鸭舌帽,她的贝雷帽。
本想再加副墨镜,转念一想这个季节戴个墨镜,反倒更引人注目。
出了门,带着邵覃直奔负二楼停车场。
白瑶在停车场绕了两圈,最后终于想起自己的车位在哪个疙瘩里,带着邵覃停在一辆奔驰e260upe面前,原本想半炫耀地拍拍车门,视线触及到落满灰尘的车身,放弃显摆的心,只翘着下巴,把车钥匙丢掉邵覃怀里:“你开。”
脸上只写了一句:我不是没车,我只是不开。
显然还在记恨初次见面邵覃口中的那句,原来你没车。
邵覃接过钥匙,犹豫了半天:“其实,”选择诚实开口,“我不会开车。”
白瑶脸上的笑没绷住,牵起的嘴角骤然垮下,想说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一句国骂。
她一言难尽地望着邵覃,此刻只想把人拧成抹布,用来擦车。
白瑶会开车吗?
会。
但是她没法开。
她有心理阴影。
邵覃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我出门不需要开车的,有专门的助理开车。”
瞧这理所应当的态度。
白瑶同情地瞥了眼车,决定让它继续吃灰。
两人老老实实地走出小区,过了几条街,认命地停在路口拦着辆的士。
游乐园是近几年新建的,设施新,项目多,颇有名气,不少周边城镇的人驱车前来。
今天不是工作日,园里人虽然不多,但他们来得晚,不少项目前也排着长队。
白瑶趁邵覃在售票处买票,顺手买了张地图,手指在地图上划拉几下,心中圈出要玩的项目。
人都来了,那不得玩点刺激的,她满脸期待地看着不远处源源不断传来尖叫声的过山车,擡手拉住邵覃的衣袖,指着“轰隆、轰隆”正在翻滚的过山车:“走,排队去。”
邵覃面色比往常白上两分,他视线停在排着长队的地方:“是不是人太多了?”
白瑶不以为然:“这还几个人,你要是周末来不排上两个小时都是幸运,这最多排个二十分钟。”
“一定要去吗?”邵覃问道。
见邵覃这样,白瑶猜想他是怕了,既然他怕了,那更要去玩。
这才有意思。
她拽着他往队伍那里挪动,邵覃浑身抗拒,白瑶斗志昂扬,两人站在队伍的末尾。
正如白瑶所说,并没有排太久队,他们赶在下一趟坐上了过山车。
白瑶神采奕奕,扣好安全带后,对着身旁的邵覃大放厥词:“你下来可别腿抖,太丢人了。”
邵覃扣好安全带,又检查了一遍白瑶的安全带,才平淡开口:“我才不会。”
白瑶难掩开心,手握着压杆,过山车缓缓爬升。
邵覃看着眼底的风景,骤然的失重,带来肾上腺素飙升,周围的景色开始旋转,同在车上的人止不住的尖叫。
他被周边的氛围带动,压着喉咙尝试“啊”了一声。
第一声叫出来之后,接下来的喊叫声便顺理成章,他张开双臂,空气在他指尖飞速流动,他朝着天空大声呐喊着,世界里只剩下天空的云,身旁的人,以及呼啸而过的风。
两圈过后,过山车停在原点,邵覃坐在外侧,解开安全带出来,白瑶坐在位置上轻喘。
见她没动作,他俯身替她解开安全带,朝她伸手,白瑶握住他的手出来,站在平地,停了好一会,才半带哭腔地开口:“邵覃,我走不动,腿在抖,它不听我使唤!”
有句话叫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她。
邵覃不客气地笑出声,漂亮的桃花眼笑成弯月。
白瑶干脆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娇斥道:“你还笑我,我都说我腿麻了,你还笑!”
邵覃跟着蹲下,无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那要我背吗?”
白瑶擡头,倔强地开口,“不要,”眼圈红着,无理质问,“你为什么都不害怕?”
邵覃尝试憋住笑,没忍住,再次笑出声,这次明显比之前更大声了。
白瑶感觉到自己被嘲讽,只觉丢人,强撑着起身,哆嗦着腿往外走。
邵覃眼角溢出眼泪,原来人是可以笑出眼泪的。
原来快乐可以如此简单。
源自心底的笑并没有想象的难。
心底破土而出的那粒种子正在发芽。
白瑶缓缓走到台阶下的长椅上坐着,耸着肩,手撑在凳子上,歪着头盯着一旁的灌木出神,看到邵覃跟着下来,眼里带着哀怨。
园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四溢。
邵覃坐在她身边,揶揄道:“去玩跳楼机吗?”
白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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