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
白瑶送进口里的水呛了出来,她捏着杯子,很想掀开白音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啥:“你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你能不能记住自己是个高三生,你确定这样能考上大学?”
白音收回缠在邵覃身上的目光,一言难尽地看向白瑶,缓缓吐露:“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上次模拟考年级前十。”
白瑶噎住。
这年头,年级前十这么好进的吗?
沙发旁立着邵覃轻笑出声,白瑶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出声。
邵覃别头掩唇,脸上笑意渐浓。
白音像是找到了后盾,往邵覃的身旁多迈了一步,站在白瑶对立面开口:“你现在说的话跟我们家的老古董越来越像了,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支持我。”她捂着心口,一副受伤的模样:“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白瑶嫌弃地看着她矫揉造作的神态,毫无灵魂的演技,很想一脚把她踹出门:“你赶紧去洗漱,先留你一晚上。”
白银见好就收,立刻钻进白瑶房间,寻找她之前留下的换洗衣物,抱着一团衣服迅速溜进厕所,生怕白瑶反悔。
手机在上衣口袋里疯狂震动,她掏出,看了眼来电显示,白瑶哥哥姚维安来电。
厕所里的人心情应当是很不错,自认为逃出魔爪,嘴里哼着歌。
白瑶走到阳台接通来电。
电话内容与之前大同小异,先是致歉给她带来不便,紧接着大意就是希望她劝一劝白音。
从姚维安的话里,她估摸着意思是白音想去当练习生,接着出道。
但姚家从下至下统一的看法是,当成兴趣可以,当成一份事业不妥。
他们一致觉得白音只是兴起,凭借这三分钟热度坚持不了太久,还是希望白音现阶段还是需要以学业为主。
白瑶静静听完,她透过窗,看到月亮模糊悬在夜空。
姚维安听她半晌没吭声,试探性地问了句:“阿瑶,你在听吗?”
“嗯,”她视线从天上的月亮挪到防盗窗上摆着的绿植,好像更翠绿了,她犹豫了一会,开口,“如果她不止三分钟热度呢,你们没必要替她规划好所有的路,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姚维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才道:“阿瑶,这条路有多艰辛,你最清楚,你当时的模样,我们谁都心疼。”
家人都是这样,希望自己的子女走一条平顺普通的路,不期盼她能成为多耀眼的人,只希望可以不那么波澜。
姚家不需要白音过得有多瞩目,太过耀眼的人势必要比旁人付出更多泪水。
站得越高的人,跌下来摔得越狠,越疼。
白瑶脚尖踢了踢墙壁,企图体验一下碰壁的滋味。
藏在拖鞋里的趾头钝痛。
即使对方看不见,她敛住脸上怅然的表情,故作轻松地玩笑道:“现在我都是同辈里的反面教材了吗?”
姚维安的抱歉来得跟想象的一样快:“我无意冒犯,”或许是觉得这句话难以表达自己的愧疚,语气紧迫地添了句,“阿瑶,我没别的意思。”
白瑶笑道:“好了,逗你的,我马上生日了,你懂我意思吧?”
得了白瑶的话,姚维安的语气重新平缓:“定备份大礼。”
“劝呢,我尽量去劝,但白音那个性子你们比我更了解,我最多下周生日的时候把她带到奶奶家。”
“也行。”
“别把人关起来。”白瑶嘱咐道,“不然以后没得聊了。”
被猜中心思的姚维安一愣,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还真是知道我爸的心思。”
“什么年代了,还软禁,求你们也跟上时代吧。”
“我爸那个人,你知道的,他有他的想法。”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白瑶含笑,想起姚维安冬烘考究的形象,明明跟她差不多大,偏枯燥无味,“白音天天说你也是个独/裁者。”
“她性格和我不一样,我努力一点,她的压力就会小一点。”大概是想到妹妹,语气也跟着轻松不少,“我如果也随心所欲,该怎么办?”
“姚维安,人得为自己而活。”她身边的人,好像都是这样,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
“阿瑶,”姚维安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改掉这个性格。”
“嗯?”白瑶疑问。
她把手机搁在肩膀上,用耳朵夹着,腾出手端下阳台上的绿植。
好像是长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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