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那个时候我没有自由的,”邵覃先是默了会,才缓缓道出,“我身份证那些所有都不在自己手里,我能做的只有从这个通告到那个通告,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并不是活着,但是这样的日子久了,我好像又习惯了,十八岁的冬天,我在南方看到了北方看不到的景色,是半绿的树叶,我谋生了去看海的愿望,其实离得不远,只需要多三个小时,我就能到海边,可是他不愿意,可笑的是,我也习以为常,没有反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是这样呢,那就不去吧!”
他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般冷静,白瑶突然有些心疼,她突然起身,迈了两步,挤到邵覃躺的那张床上,小声嘟囔道:“你过去点。”
邵覃听话的往里挪了挪,白瑶伸手抱住邵覃的腰,仰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她想要给他一点力量,或许无法传递给过去的他,但至少想让他现在感受到她在他身旁。
她拍了拍他的背:“都过去了。”
邵覃擡手摸她的头发:“嗯,已经过去了。”
他的心脏跳动,一声一声又一声,她听得真切,突然她有想要问的事:“为什么走了又回来,为什么会想到要娶我。”
“你们那天说的话,我听见了。”他说的是她和姚维安的聊天,“当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想到如果比别人更快一步,是不是可以一直在你身旁,或许我像你说的一样,不懂如何去爱,但你让我想要学会怎样去爱。”
白瑶抚摸上他的脸颊:“是不是很辛苦。”
从他的话里话外能听出邵烁群不是一个会让他做这些事的人。
她指腹摩挲过他的脸颊,或许是有些许痒,她的手被他握住,顿在那里,黑暗里火车往前行,窗外的光偶然透过窗户渡进来,一道光影斑驳在他们脸上,转瞬又沉入黑暗里,白瑶看着他的脸,不管怎样,都是如此的好看。
“我不觉得。”邵覃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白瑶沉默半晌,脑海里浮现医院里,他清瘦的背脊上的伤痕:“不是受伤了吗?”她停了两秒,又多说了一句,“那天在医院我看到了。”
“嗯,”邵覃承认了伤口,却没有多说一句,只在静默中问了句,“如果那天你没看到,你会答应吗?”
白瑶没有立刻回答,邵覃又说了一句,这句没有语意不清,只强调了两个人的关系,“会答应和我结婚吗?”
白瑶在他怀里摇头,头晃动了两下,补充道:“我不知道。”
她不想让他误解她是否认的意思,于是用言语表达出了那天的心境,“确实不知道,对于其他事物,我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唯独对于你,我也分不清,不止无法分清你的感情,也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我害怕,害怕有一天如果你发现对我其实并不是爱,而是别的感情,那我该怎么办。”
她敏锐地察觉到邵覃想要开口说话,伸出食指堵住他的唇,示意他继续听下去,“我知道你想解释,但是我的害怕,其实源于我对感情的不自信,我的成长和你一样,太孤单了,过去我的生命里只有舞蹈。但是我比你幸运,我往回看,还有家人在等我,他们总是无条件的爱着我,所以邵覃,我的心是被填满的,我会用我这颗装满的心去爱你,如果有一天你对我感情在时光中中耗尽,又或者意识到你对我的感情其实并不是爱,你只需要告诉我,我会作为你的亲人或者朋友去给予你爱。”
邵覃原本虚掩搭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他的呼吸跟着急促,似在竭力克制自己,白瑶不动也不开口,只在等待,等待他开口,等他的一个答案。
过了很久,邵覃的呼吸渐渐平缓,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我问别人,什么是爱,怎样去爱,几个月过去了,我也没有找到一个标准答案,这太难了,白瑶,我想你自己都不知道。”
白瑶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说她知道,邵覃又说,“我或许在你眼中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看到一切新奇的事物总是会第一个想到你,我开心会想到你,想要你在我身旁跟我一起开心,我难过也会想到你,想要你抱抱我,我会给你分享我生活里的所有小细节,告诉你我所有的行程,我会想要我拥有的最好的事物都给你,过去我从没有想过,原来我会如何渴望一个人,渴望在她身边,我一直以为我对任何事物都不会有太多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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