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宴绯雪这三天都在宫里住。
小栗儿吵着要在宫里住几天,还非要宴绯雪陪着他。
原因是后宫太冷清。
九千多间殿宇里面空荡荡的,先帝的后妃们全部被释放出宫,顾凛柏自己还未开宫纳妃更没有皇后,后宫用幽冷都不为过。
这三天内,小栗儿三人带着宴绯雪逛遍了皇宫。虽然天下至宝都汇聚皇宫,奇珍异宝数不胜数,陪孩子们玩了三天,宴绯雪有些惦记正事。
原本大历朝不允许当官经商,不仅士农工商商人地位轻贱,还因为这种极易发生权钱交易,利用职权垄断世面的情况。
但实则明面上屡禁不止官员经商已经蔚然成风,白微澜执掌大权后,采取了堵不如疏的政策。
更何况国库空虚急需要充盈进项,官家垄断经营盐茶酒醋等日常必需物资外还有铁银铜等矿产。
官商不仅可以繁荣世面调控物价,杜绝不良商户投机倒把谋取暴利,还能很大程度丰盈国库。
宴绯雪和白微澜两人一边忙碌公务,一边赚钱。
两人现在身居高位,目光从顶峰出发俯瞰全局赚钱轻而易举。
以前白微澜要自己一点点筹谋天时地利人和,推动商机,但现在不过是一个政策号召的事情。
白微澜虽然没有成为石善文的徒弟,但他现在做的事情和石善文都差不多——圈中一个地方,政策倾斜发展,堪称点石成金。
最近两人就在关注大历朝与北熊国交界的小县城的茶叶生意。
那小县城名叫毛颚堪称为苦寒之地,但又是边境国门,与其大规模派兵驻守,还不如活动当地经济,两国通商互为牵扯互惠互利。
“爹爹,你怎么又走神了呀。”
小栗儿把脚上的毽子踢上了树,他扭头一看,只见宴绯雪怀里抱着貍猫靠在轩栏上,一副神思的模样。
这貍猫是波斯贡品,品相很漂亮,尤其一双冰湖蓝的琥珀眼高冷又优雅。顾凛柏见小栗儿喜欢养小动物,便送给了他。
不过这猫最喜欢粘着宴绯雪,对旁人爱答不理,就喜欢在他怀里打滚翻肚皮。
宴绯雪看向小栗儿道,“你父亲几天没进宫看我们了?”
小栗儿像个皮球呼噜噜的带起一阵风吹到了宴绯雪跟前,他竖起三根手指道,“三天呀。”
宴绯雪摸着猫肚皮的手一顿,慢慢道,“才三天啊。”
“爹爹是想父亲了吗?”小栗儿笑嘿嘿道。
“嗯。”
宴绯雪掏出巾帕,细细擦小栗儿额头上的晶莹汗渍。
“不过,你父亲不对劲。”
白微澜半天见不到他都要找来,这一连三天着实令宴绯雪意外。
小栗儿忙避开宴绯雪的注视,他心虚的低头拿着巾帕自己擦汗。
“父亲不是说公差去外地几天嘛。”小栗儿小声道。
宴绯雪见儿子不敢看自己,笑笑道,“你也知道借口多蹩脚。”
宴绯雪也不为难儿子,摸摸他脑袋,耐着性子等吧。
看白微澜玩什么把戏。
凌晨,清辉冷月中,宫殿红绸悬挂飞檐四角,张灯结彩映红了月色。
宴绯雪还在睡梦中,不过殿门被推开的瞬间,他还是立马惊醒了。
即使那扇殿门是由两个太监使暗劲儿合力擡起,再缓缓移动开来,毫无声响。
宴绯雪眼底霎时清醒,下意识摸着枕头下的匕首,就听一个欢快的脚步声走进来,“爹爹!”
朦胧红晕中,只听嬷嬷在屏风外轻声道。
“王妃,该起来梳妆了。”
宴绯雪戒备的目光一滞,一头雾水满是恍惚,只见小栗儿三人从屏风后跑进来,一个个神色激动。
“爹爹今天成亲!”
“晏哥哥一定是最美的新夫郎!”
“澜哥这三天急得都睡不着觉,还到处造谣一直说,晏哥哥离开他也睡不着觉。”
宴绯雪愣了一会儿,哑然一笑。
默默收起锦被下的匕首,缓缓下床。
“嗯,你澜哥说的没错,离开他我确实睡不好。”
三个孩子反倒是吃惊了,以前只见白微澜天天肉麻兮兮的粘着宴绯雪,很少见宴绯雪这般直白。
三个孩子们立马抱一团嗷嗷起哄,大殿里的暗雾消退,晨光在这里苏醒了。
梳妆台琳琅满目,梳洗嬷嬷加女官就十二人待命伺候,只是宴绯雪挥退了这些人。
他自然比旁人更清楚自己的五官更适合什么妆面,也知道白微澜喜欢什么样式。
宴绯雪拿起螺子黛,原本熟稔的动作却不知从何下手,铜镜中的人眉眼顾盼生辉,是抑制不住的含羞带怯。
这是他吗?
那有些陌生的五官,满是紧张与悸动,一副要嫁给心上人的小女儿情态。
宴绯雪扫了一眼铜镜飞快移目,只觉得铜镜里的人难以正视。
他迟疑的动作与难以置信的神色落在三双激动的眼里,逗得他们笑哈哈。
放鹤道,“晏哥哥本来就很美啊,随便怎么画澜哥都喜欢的。”
宴绯雪嘴角弯弯,“我以为你会说不用画,反正盖头一遮谁都看不见。”
放鹤抓抓脑袋,“事实也如此嘛,不过画的可能是一种心情吧。”
自然是想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留在大喜的日子,让夫君对自己心生欢喜。
孩子都五岁了,宴绯雪却看着这些贴着双喜的梳妆匣,心里有些紧张。
这些冷冰冰的珠光宝气好像也晕染上了一层朦胧暖光。
果然是出嫁的气氛害人吧。
明明都老夫老妻了。
他和白微澜的情谊早就在无数个日日夜夜融于彼此骨血,虽然没有拜天地告知上苍,但两人心心相印和和美美过自己的日子就非常满足了。
他开始细细描眉,动作郑重又期待,一笔一划像是勾勒在他心尖,眼里又浮现着白微澜的笑意。
等他妆面上完后,尚衣局的女官端着喜袍进来了。
女官夸赞不绝于口,直说王妃姿容出尘好像天仙下凡一般,一旁谷雨就解钱袋子给赏头。
喜袍金丝银线,端丽大气,没有按照礼制刺绣八团龙袍,而是用银线刺绣了一对比翼而飞的大雁。
大雁生死相随一生一世一双人。
女官刺绣的时候私底下没少艳羡,这如何不令她们心生向往。
一层层繁复的喜袍加身,衣服尺寸不管是领口还是腋下还是袖口衣摆都刚刚合适。
女官笑眯眯道,“王爷的眼睛果然就是尺。”
都说量体裁衣,白微澜直接气定神闲的,当场给尚衣局报了各项尺寸。
这位王妃出身低贱,但却能从宫中出嫁,显然不是寻常哥儿。
更何况,女官自己本就在勾心斗角的后宫摸爬滚打,自然知道从泥潭爬起来需要多大的心智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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