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只狐貍
*兵库某餐馆内*
稻荷崎的排球部在IH全国赛上最终拿下了亚军的成绩,还打败了身为三大主攻手之一的、来自九州的桐生八,这势如破竹的劲头也加固了他们最强挑战者的称号,稻高男子排球部一时间备受瞩目,在话题度上隐约有压过东京强豪的趋势。
总的来说,这是一次没有让任何人失望的征程。
但在比赛结束之际,离冠军只有一步之差的队员们还是心怀了满满的不甘,如果说有什么能够治愈成长之中不可避免的阵痛,那就只有故乡的味道了吧,于是监督大手一挥,回到兵库县的时候带着队员们吃了相当美味的料理。
就着泪水与不甘,将天妇罗与秋葵混着米饭一起吃到肚子里,丰盛的美食会为他们的下一次战役加满燃料。
除此之外,也有思念的情绪在少年们的胸腔之中涨潮,越是临近这片土地,就越是汹涌地溢出。
真是太久太久太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没有见到她,没有听到她,没有嗅到熟悉的气息,因为实在是太想念她了,所以思绪都长出翅膀往窗外飞去。
想要马上就能够见到她,向她诉说这次征程中的不甘心和肆意挥洒汗水的爽快,想告诉她打败了很厉害的敌人,拿到了很厉害的成绩,在被所有人关注着的时候,想到她此时不在现场心里会有淡淡的失落。
想告诉她,请多注视我吧。
注视着这样的我。
真是不想让她移开目光,一直都只注视着我。
想看到她憧憬的眼神,想听她的夸奖,想要得到安慰和鼓励,想任性地撒娇,也想别扭地耍脾气,想把自己的一点一滴挤进她的生活里,有太多东西想要去做了,真是太多了,多到感觉活一百年都不太够用,如果能够预约下辈子,他们此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姓名。
果然现在最想要的还是——
想快点、快一点、再快一点,见到她啊!
这时候有人开口了,说话的是银岛,“我说过几天就是祭典了吧,你们要去吗?”
“每年祭典的内容都是一样的,无聊死了,我还是更想在家里打电动。”宫侑回答,“而且每次和阿治去祭典的时候,他都老是去买一堆甜过头的东西来吃,这只猪还没去看牙医真是个奇迹。”
“那当然是因为我好好刷牙了啊!你这只蠢猪。”宫治斜睨了一眼宫侑,因为手里还端着碗,这才没有给宫侑的肩膀来上一拳。
“啊...我过几天应该就回爱知县了,不过我也很少去祭典。”角名思索了一下后说,他看上去对祭典这类热闹的活动没什么兴趣。
北信介在坐垫上端正地跪坐着,他向来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等到将最后一口米饭送进嘴里后,他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如果奶奶想去祭典逛逛的话,我会陪着她去。”
今年刚加入排球部的一年级新生理石平介好奇地看向几人,“欸?难道前辈们都没有想约的对象吗?”
“理石君,你的这番话有点可疑喔。”赤木路成笑嘻嘻地搂过理石的肩膀,脸上露出身为前辈的从容,“难不成你已经约好哪个女孩子了吗?”
“没...没有那种事啦。”理石窘迫地摆着手,又挠挠自己的脸颊。
大耳练似乎嗅到了谎言的味道,“看来是确有其事呢,真是了不起的新人,比我们这些还没有女朋友的人可厉害多了。”
“不不不,没有像大耳前辈说的那样,对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已。”理石摆手的频率更快了。
“哈?”宫侑一脸不爽,“你这家伙竟然背着大家有一个幼驯染,不可原谅!”
“因为她不是稻高的,所以一直没跟前辈们说。”理石歉意地低下头。
“对了,你刚才问的什么来着?”宫治紧随其后地问道,“我忙着吃饭没听清。”
“哦...”理石沉思了一会,“我想起来了!”
“前辈们有想约去祭典的对象吗?因为前辈们都很受欢迎,所以我以为你们都会约人去祭典玩。”理石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餐桌上安静了几秒钟,就连宫治的筷子都停滞住了。
“说到这个,如果狐喵能够在祭典上表演就好了,这样我就能两头不耽误了。”尾白阿兰说着说着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暑假我会好好为升学做准备,这些事情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做吧。”大耳扶了扶鼻梁上并不存在的隐形眼镜。
“年轻人是什么鬼啊,别把我们高三生说得像八十三岁的老头子一样!”尾白反射性地吐槽着。
“那这就要让大伙失望了。”赤木路成摊手道,“我应该和北一样会陪家人去,女孩子什么的...只会让我这个老前辈流泪。”
“祭典什么的肯定要去,我要打破去年捞金鱼的记录!”银岛气势十足地说着。
剩下的几个二年级都心怀鬼胎,并没有马上就说话。
北信介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麦茶,说:“我刚刚不都回答了吗?奶奶想去的话,我就去。”
“理石很明显就不是这个意思吧!”尾白说。
“他是想问我们有没有想约的女孩子吧,北前辈。”角名想了想又补充道,“同龄的女孩子。”
“同龄的女孩子吗?”北信介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思考之中。
“我没有什么想约的对象,阿治你呢?”宫侑面不改色地看向宫治。
宫治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宫侑,双胞胎之间似乎在传递着只有两人能懂的讯息,他收回视线后摇摇头,“我也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应该不会在祭典上看到你们两个吧?”角名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着。
角名旁边的银岛面露惊讶,“可角名你不是要回爱知县吗?”
“新干线又不会自己长出腿跑掉。”角名一脸不在意地说着,他晃了晃手里薄薄的电子机器,“况且我刚刚用手机搜索了一下,那天的运势不适宜出行。”
“喔...没想到你还会在意运势之类的东西,那要一起去祭典吗?”银岛顺势问着。
角名眼尾抽动,一呀哦呀,看来银岛你已经被角名给拒绝掉了。”
“我可没说那种话啊。”角名无奈地说着。
宫治紧盯着角名,语气笃定,“那就是要和银岛一起去咯。”
“你们两个是在给我挖陷阱吗?”角名面对双胞胎的合力攻击,很快镇定了下来,“那干脆大家一起去吧。”
角名镇定下来,然后选择了拖全员下水。
“哈?”宫侑把这声哈拖得老长了,“谁要和你们去祭典啊,看起来超级可怜的好不好!”
“是是是,差点忘了你们两个都不去祭典了。”角名微不可闻地扬了扬眉。
宫治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自己不去祭典了?”
记忆还不错的理石迫不及待地开口,“刚才两位前辈的确说过祭典很无聊。”
角名的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角度,向两人扔去一个[我说的没错吧]的眼神。
“哼,我们去不去是我们自己的事。”宫侑抱手冷哼着,“还有作为后辈要学会看场合啊!看场合!”
“呃...是,我知道了。”理石顺从地回答着。
“真是难以置信,一个最不懂得看场合的人竟然在教训别人要看场合。”赤木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你们倒是再对我包容一点啊。”宫侑不满。
“就是因为太宠着你这家伙才会变成这样的。”大耳字字珠玑。
“不。”宫治伸出食指摇了摇,“这家伙天性如此,请各位前辈多在他身上找原因吧。”
“可恶!”宫侑锤了下桌,“总之祭典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想法。”
“是吗?那还真是了不起呢,我看是约不到人吧,还是...不敢啊?”角名的攻击可真是火力十足。
这句话成功点燃了宫侑,他一下从矮桌边上站起来,伸直手猛地指向角名,“你这家伙说什么呢?难不成你就约得到了吗?上次的事情我都还没好好问你!”
宫治显得冷静许多,“那最好的策略果然是每个人都去。”
“阿治你又是在说什么呢?”宫侑一脸不解地看向自家兄弟。
“为了防止早上忘记穿袜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就能一睁眼就看见了。”宫治意有所指地说着,“阿侑,你应该能懂吧?”
“......我当然懂啦!别擅自加上疑问语气啊。”宫侑气哼哼地说着。
“等一下,我说你们,和脏袜子一起睡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北信介厉声道,“床铺要保持干净整洁才行。”
“噗...抱歉,我实在是有点忍不住。”角名捂着嘴笑出声。
“北前辈,那是个比喻而已,况且我每天早上穿的都是洗过的干净袜子,和那只死猪才不一样。”宫治解释道。
宫侑的不快又转移到了宫治身上,“猪治你再给我泼脏水试试呢?”
这两人眼看着又要以互相揭短的方式来打架了,北信介察觉到这一点,并及时开口。
“既然大家都有意向去祭典的话,那可以先找个地方集合,然后各自行动,你们又不是还需要黏着长辈的小孩了,自己逛祭典应该也不成问题吧。”北信介条理清晰地说完。
“我要和家人一起,就不和大伙作伴了,不过肯定是能偶遇到的,嘿嘿。”赤木说着。
“可恶!”宫侑盘腿坐下,抓乱了自己的刘海,“总感觉被小看了。”
“我倒是觉得北前辈说得很有道理,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然后各凭本事。”角名附和道。
“那抢跑的人呢?”宫治表情危险,轻飘飘地吐出一句,“干脆抓起来揍一顿好了。”
角名不以为然地笑笑,“这种东西有规则吗?就算是有,你会遵守吗,治?”
宫治抿着嘴,不再搭腔,只是轻轻压出一声冷哼,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否认。
在聚餐上虽然讲好了大家一起去祭典,但私底下可就没这么和谐了。
*武藤居酒屋*
电视上已经将IH大赛的颁奖典礼转播结束了,开始播放起了大阪的棒球比赛,大家兴味盎然地继续看着,不知不觉间今天的营业收入已经达到了新高。
在那天答应了前辈的摆摊请求后,我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祭典准备着货物,因为会有很多小孩子来玩,所以祭典的管理方并不允许酒精饮品在祭典上出现,只能在专门的售卖点进行售卖,所谓的售卖点不过就是店家通过活动方走后门得到的场地罢了。
并且居酒屋的名字也得换掉,于是横幅上就变成了武藤冰屋,汉字的周围是冰冰凉凉的雪花图案,看着清爽极了,抻开横幅的时候仿佛吹来了一阵清风。
总感觉会大卖,这是出于巫女的奇妙直觉。
刚把一张桌子收拾干净,武藤前辈的父亲就从后门走了进来,“龙野小姑娘,可以稍微过来一下吗?”
“是——!”把最后一块顽固的污渍消减掉之后,我把抹布往台面上一放就跟着武藤老爹从后门走出去。
居酒屋的后门出来是一条巷子,旁边一块地皮被武藤家买下来改建成了仓库,此时武藤老爹正抱着一箱清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见状我赶紧上去扶住箱子的另一侧,“请问武藤前辈人呢?叔叔让他来搬吧,腰很容易就会受伤的。”
“那小子还得再去拉货,真是麻烦你了啊。”武藤老爹说着,“放门口就可以了。”
之后我们又搬了好几箱酒回来,此时我的腰和手臂都开始发酸发软了,连擡起来都很费劲。
武藤老爹用毛巾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如数家珍地给我介绍起这几箱酒来。
“这个是北海道大米酿的米酒,闻起来又香又甜,只有喝下去才知道有多厉害,这个是国外的利口酒,适合用来调酒,不管是闻还是喝,酒味都很淡,但酒精浓度可不低,还有从东京酿酒厂买来的清酒,放在炉子上温一温,再配上热腾腾的火锅,那滋味别提多美儿了......差点忘了这个。”他用脚踢了踢装着啤酒的箱子。
不以为然地继续说:“啤酒顶多就是小麦饮料,谁喝醉我笑话谁。”
想到前天一个喝了杯冰啤酒就醉得走不了直线的客人,我默默感叹武藤老爹的憋笑能力还真是出众。
搬完酒之后就是把酒入库了,一般这个都是武藤前辈来做,毕竟我对酒的品牌和贮藏条件一知半解,而武藤老爹有严重的老花眼,根本看不清标签上写的字。
但左等右等还是没等来武藤前辈,我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武藤前辈给我发了一条讯息。
我看完后,看着这满地的酒犯了难,“叔叔,前辈说他不小心超速被警察给抓住了,现在正在交番接受处理呢。”
“这个臭小子!”武藤老爹摔着手里的毛巾,“我去拿我的眼镜来,这些酒可经不起室外的温度。”
正当他准备去拿眼镜时,店里传来了呼喊声。
“老爹,我要的炸秋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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