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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酒(2 / 2)

娶她过门的这几日,就像是囚徒最后的晚餐,就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回光返照,是他最后的狂欢。

为了不再生欲念,他根本不敢碰她,不敢看她不敢跟她说话。

即便要相拥,也只敢在她醉酒之后。即便要言情,也只敢在她昏迷之后。

但他觉得这样很好。

“你说你不属于这里,你一定放弃了很多才留在这里的吧,你还受了很多磨难。你知道结局,你知道那个人必不是我。”

谢惟清佝偻身子,头抵在林楚意额顶,环抱着佳人轻晃,仿佛抱着什么无价之宝。

他的话絮絮叨叨。方才为了迷晕林楚意,他也吞了些迷药,此刻已经有些昏沉。

“我也想听你慢慢讲起从前的故事,我也想看看最后那个命定之人会不会是我,”

他摸了把脸颊,已经分不清脸上是吹进的风雪还是眼泪,

“可是,可是我更想你和美,我想你顺遂,我想成全你。”

他不自知的抽泣一声。

林楚意朦胧间,感觉到一抹冰凉埋在她的颈窝,这句话落在她的耳畔,

“你会和如意郎君和美顺遂,而我,会一直爱你。”

因爱故生怖,他不是不爱她,他是太爱她。

林楚意彻底醒了过来。

但她没有吱声。

她恍然意识到,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听见他的真心话;只有这样,他才敢抱一抱她。

脸侧之人虚虚吻了吻她的耳垂,渐渐睡了过去。

林楚意趴在他的怀中,眼角氤氲开大片湿润。

她好后悔成亲前在画舫上说的那些话,却也知覆水难收。话已出口,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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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天蒙蒙亮,谢惟清挂着重重眼袋,从卧房出来。

他自半夜清醒之后,又是一夜无眠。

谢惟清揉着脑门,正沿着游廊走去厅堂,却见林玉颖已经早早侯在游廊尽头。

自她重回林府产子后,鲜少露面。

今晨找来,谢惟清颇感意外。

“谢公子,”

林玉颖微微颔首,

“昨日俪大娘去林府串门,说多做了一些小虎鞋,想托我捎给你,带去杭州售卖。”

这事谢惟清听林楚意提起过。

“挑去船上吧,正巧我要去码头。”

他指了指屋角的一只匣子,立时就有仆从上前挑走。

林玉颖含笑以示谢意,

“我同公子一道去看着吧,顺路回林府。”

谢惟清点头同意,又让人挑上嫂之前托付的一匣子胭脂,一行人往码头走去。

初晓的晨光照亮昨夜落雪的青砖路面,早起的商户已经准备开门接客。

谢惟清迎着晨光,走得颇有些徐福。

“麟儿还好吗?”

他寻常的问了一句林玉颖的孩子。

林玉颖点点头,问他,

“你和楚意呢?近来可好?”

谢惟清没有作声。

昨日马车上痛苦无奈的甜蜜映入他的脑海,他缓缓负了手,迎着和煦小风,轻轻眯了眼。

码头上,人头熙攘。

时值年关,生意冷清,不少伙计已经回家过年。徐伶和钱朗今天也不在,说是一起上街置办年夜饭去了。

谢惟清走进矮墙上的石头房子,生了火,将林玉颖安置在房子中。

自己则走向栈道,检查上货。

刺绣要得急。苏美人想在年关的皇家晚宴上穿上刺绣华服,昨天酒席上特地嘱托了谢惟清早些进贡。

林家的刺绣师傅众多,常年供应不绝。提前进贡本不是难事,谢惟清便就答应了今天一早就安排,保准苏美人一回到京中就能送到。

恰巧,又答应了帮吴嫂和俪大娘运送胭脂小鞋,谢惟清便一道安排给了手下。

昨夜暴雨一场,今日无风无浪。运河上冷清靠着一排商船,积蓄的雨水反着刺眼阳光。

谢惟清看的头脑混账。

昨日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卧房的床上。

他家小姑娘睡在他的里侧,十指紧扣握着他的手。

朝思暮想的这一天就一这样的方式静悄悄的来临。

他感觉怪异,他能听到一颗心狂跳不止,却又出奇的平静。

屋外雨雪飞扬,雷声大作。

谢惟清本想离开,却又担心小姑娘睡不踏实。最后只好和衣坐在床边,看护了一夜。

许是作业染了风寒,他今天只觉浑身发冷,气息虚浮不定。

是以,平素他必要亲自登船检查一番,今日也只是站在船下监察。

“主家,进贡的刺绣已经清点齐整,这两筐需要挑上白夫人的船吗?”

一名伙计小跑着来向谢惟清汇报。

他沉沉“嗯”了一声。

随着伙计走远,一道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谢老板生意真是兴隆。”

是一名长髯先生,一把黑羽扇不离手,是不是扇起一阵冷风。

谢惟清瞥他一眼,料想他应该是苏美人带来的人。

昨天酒宴结束,苏美人和苏大人回了杭州,美其名曰会派位先生留在下禾郡帮谢惟清打点,实则就是监工,督促着谢惟清早日将刺绣送出。

谢惟清不甚在意,冷冷笑了笑,

“哪里还敢有旁的生意,现在谢家所有的船都只等京中一声令下,运送刺绣。”

中年男子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捋着长髯,没再多言。

待林楚意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

厅堂里人声喧闹。钱大伯、吴嫂、俪大娘都来了。

只听俪大娘的声音传来,

“我的好女婿,你是想害死我和你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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