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南点头:“你先休息吧,我照顾她。”
“行,那我去楼上做卫生了,你有什么事叫我。”护工冲后面的徐冷书笑了笑,“忘记问了,这位……”
“叫我小徐就可以。”徐冷书说。
“噢,那您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喝点什么?”护工问。
徐冷书摇头:“不用了。”
护工上楼以后,梁时南先去厨房看了一眼早餐,顺便给徐冷书拿了一瓶矿泉水。
徐冷书望着那一盘子丰盛的早餐,目光凝住一刹。
和他姑姑家给小朋友吃饭的餐具一样,都是矽胶的。
“你在客厅等我一会儿,我和我妈说一声。”梁时南端着盘子,指了指角落里的一间房。
徐冷书点头,等了十分钟左右,梁时南推着一辆轮椅从房间里走出来。
轮椅上的女人容貌清丽,是极其温婉大气的长相,如同院子里那些茉莉一样,从头到脚散发着淡淡温柔的气息。
唯一美中不足的那黑银参半的头发。
她就是梁时南的母亲,周苑。
徐冷书立刻站起身,叫人:“阿姨好。”他记起自己答应梁时南的,伸出手。
不管这运气到底能不能分给梁时南的妈妈,但握个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的手放在空气里,周苑没有回应,美丽的双眼只余空洞,徐冷书带着些迷茫向梁时南看去。
梁时南蹲下来,握着周苑的手:“妈,这是我的朋友,和你说过的。”
周苑好半天才有反应,但也只是冷漠地冲徐冷书动了动眼珠。
徐冷书慢慢将手收回来,梁时南也侧过身,抱歉地同徐冷书点了点头,又哄着周苑:“想出去散步吗?”
周苑仍然没什么表情,半晌,回握了一下梁时南。
“行,我去给你换轮椅。”梁时南看徐冷书一眼,示意他一起过来。
轮椅放在西边的房间,进去以后,梁时南低声道:“抱歉,我没有提前问一下我妈今天的状态就叫你过来,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意识不到这些动作代表的含义。”
徐冷书知道梁时南每周要过来看望周苑,却没想到周苑竟是这样糟糕的情况。
难怪梁时南会说“能吃能喝”。
“没事,阿姨人挺好的。”徐冷书帮他拉出轮椅来,“我们是陪她去爬山吗?”
“应该去不了了,就在外面走走吧。”梁时南说,“时间也不会很长,她今天没什么胃口,要早些回楼上休息。”
徐冷书就这么跟着母子二人,在疗养院周边逛了几圈。
周苑全程无言,梁时南也不是话多的人,只是偶尔弯腰问问周苑累不累。
日头晒上来,周苑就困倦地歪在轮椅上,梁时南换了方向回程。
周苑仿佛轻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梁时南很容易就把她抱起来,送回了房间。
徐冷书在楼梯下看着,目光触及周苑垂落下来的手腕,那上面是几条模糊不清的丑怖疤痕。
约莫五分钟,梁时南下来。
“久等了。”梁时南说。
徐冷书心有戚戚,面上不显,只是摇了摇头。
“她可能要睡到一两点了,我们先回去吧。”梁时南说。
徐冷书觉得梁时南来回一趟不容易,犹豫道:“才来一会儿,不多陪陪你妈妈吗?”
“不用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梁时南从他手里抽出那瓶水,拧开瓶盖,递到徐冷书面前,“走了这么久,怎么都不知道喝口水。”
不说还好,这一说就真口渴了,徐冷书咕噜噜灌了半瓶,问:“你也喝啊。”
“好,我走的时候拿。”梁时南问,“你想到周边逛逛吗,不想的话,我们去食堂吃个饭,然后回程了。”
今天天气热,徐冷书不想再走了,就跟着梁时南去食堂。
还是来时那辆车,徐冷书坐上去。
前面有司机,有些话不好说,徐冷书憋了会儿,问:“你每周都这样?”
“嗯,”梁时南说,“会抽半天或者一个晚上过来。”
“有点辛苦。”徐冷书说。
梁时南:“还好。”
郁郁葱葱的树影从车前晃过,徐冷书问:“你爸是不是从来不陪你来。”
车内沉默了几分钟,在徐冷书都以为自己又触到梁时南逆鳞的时候,梁时南说:“他不来。”
不是不陪梁时南来。
他是从来,不来。
仿佛那栋房子里,住的只是一台每月固定从银行里划走一笔疗养费的机器。
徐冷书也感觉到车内压抑的情绪,低头默了默。
这就是梁时南的生活。
那一晚,他不该指责梁时南,不该质问他将自己置于危险时有没有考虑过梁起勋会心寒。
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梁起勋都是失败的。
对爱情与亲情来说,冷漠是罪大恶极。
“那以后我陪你来吧,”徐冷书想了想,坐过去一点,逗梁时南道,“但我没有很多零花钱,你得负责我的车马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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