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多不压身
炼狱先生接下来要进行危险的任务,将她暂时托付给岩柱悲鸣屿行冥照看。
他没有将她托付给同为女性的恋柱甘露寺小姐和虫柱忍小姐,大约是想要她在悲鸣屿先生那里碰了钉子,意识到她不适合鬼杀队,然后改变主意回归平凡生活。
月见白第一次看到悲鸣屿先生时,就被对方一直流泪的盲眼吸引。
悲鸣屿先生气场惊人,一看就是强者中的强者,性格也如山一样无坚不摧,心却悲伤到一直流泪,这样强大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悲惨的事?
月见白也有这样一段时间,她的泪腺没法让她一直流泪,她一直在心里流泪,泪水舒缓内心绝望的通道,她不想要一直沉湎在悲痛中,但内心不允许。
月见白的内心和悲鸣屿先生产生了共鸣,她也有点惊讶。
她原以为强大的人内心也是强大的,原来强如悲鸣屿先生也会这样流泪,有点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看法。
她一直觉得天赋和身体条件极佳的奇才和她这种弱者是完全不同的物种,就像涩泽龙彦那种非人的存在。
认为弱者才有脆弱的资格,强者不会理解弱者的无助和软弱,就像那些将她视为蝼蚁碾碎的复仇对象们。
现在她才意识到强者也会流泪,也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原来的她的内心存在很多离谱的偏见,她真是个差劲的人。
月见白的心里也开始充斥着化不开的痛楚,似乎悲鸣屿先生的痛苦感染了她,让她为悲鸣屿先生感到悲伤,也为自己感到悲伤。
柱合会议结束后,月见白跟着悲鸣屿先生回到了他的宅邸。
她知道炼狱先生、悲鸣屿先生想要劝说她放弃留在鬼杀队,知道柱们不认可她的能力,但是她不会放弃。
鬼杀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机会,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她想要前进。
她不想要茍且偷生,而且就算她想要茍且偷生,她注定凄惨的命运不会允许她这么做,早晚会给她更加残酷的惩罚。
悲鸣屿先生将她带到宅邸后院,他的身后是一块成人高的岩石,悲鸣屿先生双手合十,他的神情悲悯,身上的杀伐气息让他像位杀神,很矛盾的气质。
拯救着身边的人,却无法拯救自己,如佛一样悲悯众生,却只能用杀戮来守护,像地藏菩萨一样,为了守护而甘愿堕入地狱,这又是和主公大人不同的强者类型。
悲鸣屿先生对着她,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如果你能移动岩石,我就将你引荐给培育者,让对方帮你修行,凭你现在的实力是没有办法参加藤袭山的鬼杀队成员的选拔,只有通过了最终选拔,你才有机会得到锻造日轮刀的特殊矿石,成为真正的鬼杀队成员斩杀鬼。”
通过藤袭山的选拔才有可能成为普通成员,成为普通成员后才有资格成为某位柱的继子,她以上弦之二童磨的受害者的身份站在任何一位柱的身边,都名不正言不顺。
除了主公之外,其他人都对她持怀疑态度,她在这个世界软囊囊的大小姐身体一点也不像位剑士。
事实上,主公大人对她的信任是不是只是他情商高的表现,是不是他也在怀疑她的能力?
月见白不是第一次被人怀疑能力,她以为自己早已治好了的自怨自艾的毛病在遇上她绝对赢不了的童磨之后又复苏了,她无法阻止心里的各种畏缩的念头。
她一直都在强撑,拼命洗脑自己,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可是她又能自欺到什么时候呢?
悲鸣屿先生有事先走了,月见白看着这块比她要高很多,得两三个她才能合抱起的岩石发呆。
其实移动岩石很简单,运用杠杆原理就好,现代的很多孩子都知道这一知识点,让她无法振作的原因是她通过这块巨大的岩石,想起了她的别的心魔。
在思考移动岩石的办法,第一时间会想到用力量移动,在力量不允许的情况下,才会想到其他办法。
而力量这种事,是她天生的短板,无论作为网球手的她还是黑手党的她,都一直为她的力量太小感到困扰。
平等院前辈曾经和她打了一场秘密网球赛,对方全程没有打出力量型发球,知道她无法接中也无法回击力量型发球,出于自身的绅士风度和对她的身体资质的同情。
在童磨表示要将她变为食人鬼的时候,她十分恐惧,想过一旦她变成需要吃人才能活下去的食人鬼,她就立刻自裁。
但内心最深处隐隐期待着她的力量和速度等身体短板能靠鬼的血解决,在发现她无法变成鬼的时候,她的内心又是庆幸又是失望。
她曾经也有其他简单的方式弥补她身体短板的机会,在满是海贼的世界里,一位名为哥尔·D罗杰的海贼船长在她家窗边向她讨酒喝。
家里没有酒,她将家里的一整瓶料酒给了他,对方哈哈大笑,将一整瓶料酒喝了下去,然后问她有什么愿望,月见白不需要钱,只是半真半假地说“需要力量”。
对方不顾船员的反对,将一颗橙色的恶魔果实递给了她,在其他船员的叫嚷下,她知道这颗恶魔果实名为“烧烧果实”。
她知道吃掉恶魔果实意味着什么,她近乎魔怔地想要力量,恶魔果实能轻易地实现她的愿望。
月见白当时拿着烧烧果实心潮起伏,罗杰船长收起了嬉皮笑脸,说道:“小姑娘,这就是你想要的力量,不过世间万物都有双面性,力量能成就你,也能毁灭你。”
她后来吃下了恶魔果实,除了觉得特别难吃外,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这些事情加起来带给她极大的打击,这些失败提醒着她,无论她如何挣扎,是通过自身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还是通过外力想要一劳永逸,也无法弥补她天生的差距,她的短板永远存在。
月见白看着这块岩石,想起了悲鸣屿先生的壮硕身材,还有她的那些敌人的身材。
她就算练到死,也不可能有这样高大健硕的身材,她的速度、力量、爆发力注定不如人。
月见白不想用杠杆原理移动这块岩石,用杠杆原理只能表示她比别人多知道这个知识点,并不能向悲鸣屿先生、炼狱先生等人证明她有资格成为鬼杀队的一员。
月见白伸出手抵在岩壁上,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傻乎乎地使劲去推,像个笨蛋一样,可惜直到推到全身肌肉和骨头都在发痛,岩石依旧纹丝不动。
这是理所当然的,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月见白将额头抵在岩石上,她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九个世界的她的身体条件都很差,她在每个世界都认真磨练身体。
一旦穿越,一切归零,又得重新锤炼身体,让她一次又一次意识到她没有天分这件事。
现在晚霞漫天,马上天就要黑了,夜晚是食人鬼的天下,悲鸣屿先生拿着紫藤花熏香过来。
他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他的身上满是伤痕,一看就知道他曾经经历过多么残酷的战斗,而且他还是以盲人的身份和别人战斗。
月见白忽然想到,如果悲鸣屿先生视力正常的话,他会变得更加强大;霞柱时透无一郎才14岁,身体完全没有长开;蛇柱伊黑小芭内的身高和她差不多,身体单薄,看起来也不是很有力量的样子;蝴蝶忍小姐的身高和力量比她还要小。
她所羡慕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有完美的身体条件。
月见白感觉到悲鸣屿先生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浑厚的声音透着怜悯:“炼狱明天下午就要回来,你既然没有通过我的试炼,我会让炼狱带你回到你原本的生活去。”
月见白转身看向了悲鸣屿先生,她的额头被岩石抵得青了一块,不过这是她没事自找的,月见白说道:“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干某件事。”
“什么?”悲鸣屿先生愣了,问道。
月见白从身上的各种口袋里掏出好几样东西,悲鸣屿先生看不见她手上的东西,但已经闻到不同寻常的气味了,是火药的味道,而且是杀伤力最大的那款火药。
他曾经路过港口,从军舰上闻到这样的气味,这是火炮专用的火药,这个柔弱的女孩,将这么多火药带在身上?
悲鸣屿恍惚中泪水也不流了,难得一次被这个小姑娘吓到了。
月见白是因为缺钱买刀而去斋藤屋打工,结果生意太好了,除了日常所得、贵族的赏钱和老板老娘的慷慨,她攒了不少家私。
她平日里在斋藤屋包吃包住,再加上她本来就是朴素节俭的人,宁可食无肉,不可没有武器。
她用大价钱从贪财不要命的人那里搞到了禁止流通的火药、枪、子弹,也定制了不少冷兵器,将自己从头到脚武装起来。
月见白在庭院里一直用身体和岩石较劲,一方面是她在钻牛角尖,一方面是犹豫着要不要用炸、弹炸了这块岩石,把这块巨大的岩石炸成小块就能移动了。
可是月见白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时代的炸/弹,有点不确定她会不会把悲鸣屿先生的家给炸了,对方让她知难而退是为了她好,她不能做得太过分。
只要她将其中一颗改良过的小炸/弹塞进岩石下,拉开保险,点燃引信,这块岩石就会“轰”的一声炸了,小石块铺天盖地砸下来。
她那时会躲得好好,但还是会砸坏悲鸣屿先生在后院种的花花草草。
月见白不擅长用长刀,不过她在港口黑手党学会了炸/药的用法,黑/社会火/拼,火/拼火/拼,自然炸/药枪/弹少不了。
悲鸣屿先生愣了好一会儿,他确认月见白的手头是真货,听月见白的语气,知道这个小姑娘真的有点燃火药的胆量,不过她没有莽撞点燃,这一点已经比普通成员强了。
悲鸣屿叹息,这样果敢的小姑娘,就算在这样荒唐的世界,也能凭借自己活得很好,她偏偏要走上一条注定黑暗的险路,他说道:“你通过了。”
月见白将炸弹塞了回去,这个时代的炸/药的技术不行,她花了大价钱晚上在技师那里学习将火/药改进成有保险栓的炸/弹的技术。
技术不如现代,不过也不错了。
“我会为你推荐一名培育师,她是前任花柱香奈惠,她身受重伤退出了花柱的位置,就是伤害你的上弦之二童磨干的,你们都是女生,她知道该怎么教你。”悲鸣屿说道。
月见白说道:“谢谢悲鸣屿先生。”
悲鸣屿接着说道:“成为鬼杀队的剑士对你来说不是个好的选择,你随时可能死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悲鸣屿想到了什么,神情缓和了一点,说道:“不过敢于将自己六根手指扳折的你,还有敢于想到用炸药炸了岩石的你,精神力已经超出常人了。”
月见白微笑起来,得到当下鬼杀队的最强的柱的初期认可,可能其中也有安慰的成分,月见白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她自从来到这里,还是她第一次露出正儿八经的轻松笑容。
现在天色已晚,食人鬼已经开始出没了,悲鸣屿先生在她住的客房点燃了紫藤花熏香,说道:“晚安,你明天就可以去前花柱蝴蝶香奈惠那里了,她是你今天见过的虫柱蝴蝶忍的姐姐,是个性格温和的女孩,你们会很合得来的。”
她知道悲鸣屿先生看不见,还是弯腰行礼,说道:“我不会辜负悲鸣屿先生的期望的。”
悲鸣屿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月见白知道明天对她来说才是真正艰苦的日子,但她还是很高兴,她的前路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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