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弑主了(6.26修改)
月见白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和这位神明不过是泛泛之交,对方却为了她赤手空拳进入凶险万分的黄泉之国,直面他完全不是对手的伊邪那美。
他是谁,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她?而且看到这有些熟悉的茅草屋。
很久之前她狼狈地从童磨的死亡之屋逃出来,落入水中,漂流一晚上好不容易上了岸,是那时候素不相识的对方将她带到了这里好好养病。
对方曾在奴良大宅窥视过她,他们在祭典中也有过照面,月见白经历过种种,多少练就了一点察言观色的能力,可惜对方的面庞被恶鬼面具覆盖,完全看不到表情。
她想要通过分辨对方的神色,来解析对方牺牲那么大救她的理由,看不到对方的脸的她有些失望,但内心更多的是对对方的感激,她在最无助狼狈的时候都被对方所救。
另外,她因为在黑手党时期被人利用怕了,心中也涌现出些许不安。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舍弃性命不顾也要救的价值?
在明白她在黄泉之国遭遇的是黄泉女王伊邪那美的时候,她都自我放弃了,觉得她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从伊邪那美的身边逃开。
她没有向神明祈愿的兴趣,将她困在身边就是八百万神明之中的最顶端,祈愿也没有用。
但这个没有神庙,当时也没有神器的无名神还是向这样的她伸出了手,身上微弱的蓝色灵光在黑暗潮湿的黄泉之国最美丽的光芒。
她觉得她以后碰到再多神明,眼前的无名神在她眼中都是最耀眼的那个。
在黄泉之国中,伊邪那美握住她的手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开。
戴着凶神恶煞的面具的无名神注视着她,幽蓝色的眼睛从面具的镂空中显露出来,满是她看不懂的深沉情绪,他朝她伸出手,说道:“小白,我带你离开。”
月见白不知是不是被对方那个姿态震慑住了,即便他在祭典时候表现得很不可靠,但现在却完全笼住了她的心。
她决心孤注一掷,将左手递了过去,对方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月见白还是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出现了放松的情绪。
对方在面具下的那张脸应该是笑着的,明明是在这样的危机时刻,月见白可不觉得他们能够做到从伊邪那美的手中安然逃脱。
好不容易挣脱了伊邪那美的桎梏,他们在幽暗泥泞的黄泉之国逃跑的时候,他们被黄泉的丑女们包围着。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戴着面具的无名神说道:“你愿意成为我的神器吗?我一定会带你逃出这里。”
又是不知道为何,月见白选择相信他,那样紧急的时刻,月见白也没有来得及询问神器是什么,变成神器会对她今后人生有什么影响,她就变成了对方手中的黑刀。
黑刀的样子和她之前的日轮刀十分相似,戴着面具的神明就这样用她劈开了黄泉之国前方的道路。
等好不容易到了现世,看着面前熟悉的茅草屋,月见白意识到对方是默默帮了她好几回的恩人,而且两次都是在她濒临绝境的时候伸出援手。
如果对方不来黄泉之国救她的话,她极有可能永远被困在黄泉之国,和喜怒不定的伊邪那美相伴。
那样的话,迎来的不知道是被逼死还是被逼疯。
从黄泉之国救她出来,这是人神妖三界基本都做不到的事情,对方居然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这么大的恩情完全不知道怎么还,可能用命换都不够。
她看着眼前被面具遮盖住面庞的小神明,说道:“这样做真的没有关系吗?“
这位救命恩神完全不是伊邪那美的对手,而且按照伊邪那美当时的说法,这个小神明缺乏供养,身体状况十分糟糕。
脸上带着面具的小神明的声音元气满满,说道:“你以为我是谁,完全没有问题!”
就算强行起高调,也掩盖不了对方气虚的现状,对方的袖子被黄泉丑女们扯坏了,身体还有各种暗伤。
明明连自保都做不到,在逃跑的过程中还将她守护得万无一失,直到她成为了他的神器。
对方注意到月见白看向他伤口的目光,将受伤的左手藏在身后,月见白生前身上有各种药物,但现在身上什么也不剩。
除了伊邪那美给她换上的华丽的、和现在这个时代潮流完全不符合的和服,以及她头上的钗环。
不知道神明受伤都用什么药,月见白刚想问,就听见对方的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响,月见白想起她曾经分炒面给这位小神明的事情。
对方那时候流浪猫的样子从脑海中显现出来,打碎了现在刚从黄泉之国逃脱的紧张气氛。
月见白想要轻笑,但想到对方身上都是伤口的样子,救命恩人这个样子,她却毫无办法,她说道:“是先疗伤还是先吃饭?”
面具神非常认真地回答:“先吃饭。”
月见白看着面具神饿到萎靡的样子,无奈地说道:“好啊。”
月见白刚想看看周围有什么能就地取材的食材,她的肚子也轻叫了一声。
魂魄状态的她会觉得饿,但不会饿死,再加上对黄泉之国腐烂的食物实在是敬谢不敏,都是强行装作不饿扛过来了。
现在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而且还提到了吃饭,她的肚子也饿起来了,她有些窘迫,在选择成为战士之后,她就抛弃了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也不愿意把自己当作需要照顾的弱者看待。
但在黄泉之国的怪异生活让她忘了战斗生涯的残酷,而现在所处的环境又太过田园,月见白捡起了一点女孩子的害羞心情。
可眼前的这个小神明似乎完全不能明白女孩子纠结的心思,毫不客气的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大笑也就算了,还倒在地上不住地手掌拍打地面。
如果面具摘掉,一定能看到对方笑出眼泪的傻样,月见白被糟糕人生蹉跎到开始往面瘫方向发展,性格越来越冷静,但她也受不了对方这样夸张的做法。
月见白拔下了一根草叶,蹲下来在对方的耳朵处轻轻扫了扫,对方再怎样嚣张到她想要将对方踹远一点,也是不顾艰险救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只能用这个手段。
月见白只是想要对方觉得痒而停下,却没有想到她只是用树叶搔了两下,对方立刻从地上弹跳起来,像是火烧尾巴一样。
月见白拿着草叶,愣在了原地,她擡头看了过去,对方带着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姿态却很扭捏。
月见白看到后,立马懂了,还觉得很有趣,她满脸还想要接着恶作剧的样子,对方后退了两步,看不出刚才嘚瑟的样子。
月见白说道:“原来你这么敏感啊。”
嘴角微微一弯,她本来是性格纯白的人,说得直白一点,就像是白纸一样寡淡,也就是说,很容易涂抹成各种颜色。
在太宰先生身边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模仿太宰先生,以此作为在太宰先生身边存活的手段,在黄泉女王身边呆久了,她的一言一行也不免沾染了伊邪那美的色彩。
伊邪那美虽说真实面目是一具白骨,但她作为日本母神,女性味道十足。
虽然月见白本身是个为了活下去,将除了战斗之外的其他东西归类为次要的的毫无女性魅力的小姑娘,现在也因嘴角那一丝恶劣的笑容而带点奇异的魅力。
刚才耳朵受了刺激的戴面具的小神明被这抹恶劣的笑容刺激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你学谁不好,学伊邪那美那个性格偏执的女人啊。”对方在耳朵处的红润消失了一点,才蹭过来,抱怨着说道。
月见白说道:“这可是我的生存手段,强者大多欣赏和自己相似的人,而且你刚才的反应有点可爱啊。”
“不要随便调戏神明。“对方的声音拉长,又上上下下地瞟了她一眼,大约想给自己找回场子,他说道:”如果你是个胸大腰细的大美女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有胸大腰细的大美女调戏你的话,说明那个美女已经对人生没了指望。”月见白吐槽道。
“看长相明明是文静的类型,嘴巴却这么毒。”夜斗嚷嚷道,“而且你一直在想非常糟糕的念头吧,月音,我警告你啊,不要动不动就想着弑主,神器一有负面的情绪就有妖化的风险,而且还会反噬到主人身上。”
“妖化、反噬?”月见白抓住了关键词。
“你抓住了很可怕的重点,你这个人果然不怀好意。”戴面具的小神明说道。
月见白看着他,笑着说道:“你多想了,只是有个不着调的主人,身为神器为了自身的着想,总会想要点能够反制的手段罢了。”
月见白不喜欢神器这个身份,身为他人的工具,对自身丧失了自主权。
就像在港口黑手党的日子,森先生和太宰先生的安排她只能被动接受,完完全全是个工具人,想要真正得到自主权只能从港口黑手党叛逃。
没有想到她现在居然主动成为工具人,不过形势所逼,也没有别的方法,对方是她的救命恩神,在散伙之前好好相处就是了。
月见白说道:“我是月见白,现在有月音这个倒霉名字,那么你的名字叫什么?”
“完全没有把我当主人看待啊。”戴面具的小神明叹气,说道:“我是伟大的夜斗神,将来会跻身八百万神明的最顶端,拥有无数神社和信众!”
夜斗在说完后,整个人完全沉浸在闪闪发光的幻想中。
月见白说着:“是、是。”她现在只想快点吃上饭,不想搭理还在发出奇怪笑声的夜斗。
她从童磨那里逃脱后,被夜斗救上岸,就被带到这里疗伤,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还被这家伙换下了脏兮兮的衣服,塞进温暖的被褥中。
月见白联想起他刚才吐槽她的身材的事情,是啊,对方看过了,不然怎么做到脱口而出。
如果对方是正人君子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这个家伙很不正经,现在没有想起来还好,以后可能会在这方面埋汰她。
一想到未来有这种可能性,只当了夜斗的神器一个小时不到的她,心里冒出了杀气,夜斗那边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杀气,回过头来,一脸的问号。
月见白收敛住她的杀气,对方之前脱她衣服是为了救她,不然在医药资源稀缺的大正年代,一场感冒发烧就能让她提前去见伊邪那美。
她不该生气,不该生气……
月见白握着她手中幻化出的黑刀,微笑着说道:“不远处有小池塘,夜斗你去抓几条鱼来,我先做一点准备。”
夜斗也明白,有她这样想着弑主的神器,他做大爷被神器伺候的幻想只能是幻想。
他应了一声,月见白返回茅草屋,想要从中找到能够利用的东西,可惜什么也没有,看得出来这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但夜斗很少在这里住,月见白只能放弃。
时间没有过去几分钟,夜斗已经抓好了几条鱼,没有盘子、没有锅、没有调味料,月见白只能无奈地选择烤鱼。
夜斗也在一旁帮忙,月见白在做事的时候,长发上钗环叮铃作响,厚重的和服阻碍行动,月见白有些怀念她之前方便简单的战斗服。
这顿饭没有调味料,完全靠食材本身的鲜美撑着,但夜斗吃得津津有味,能够想象这个人平时大约就是不擅长自己的类型。
就算在啃鱼,对方也没有完全摘。
什么嘛,因为她刚才用草叶撩拨了他的耳朵,对方就当她是色狼吗?
要知道她第一次面对奴良鲤伴那种神颜的时候,还不小心将他误会成瓢虫嫌弃。
她之前那么做只是很纯洁地想要夜斗住嘴罢了,谁知道这家伙的耳朵这么敏感,导致她的行为像个变态,对于这一点,月见白觉得大人有大量地选择不计较。
她说道:“夜斗,我们接下来可以去集市吗?我想要将这身累赘的衣服和首饰卖掉,换一身轻便点的,而且还要额外买点生活用品。”
月见白说这话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样的操作有些熟悉,她记得她之前也这么干过,那时候卖掉的就是夜斗送给她的粉色和服,月见白有些心虚。
她那时候很缺钱,不过在有了斋藤屋的正式工作后,她就将和服高价赎回来了。
只是斋藤屋的厨娘工作太过忙碌以及后来的鬼杀队的剑士工作太过凶险,她一直没有机会穿,一直将那身和服放在蝶屋。
直到在和炼狱先生远征的时候,遇上了一位苦于贫穷没有钱置办嫁衣而哭泣的待嫁女孩,她就将那身粉色和服送给对方了,让对方能够笑着出嫁。
她没有穿那身漂亮和服的机会,就将那身和服送给了更需要的人,这种操作理性上没有错。
但对于好心送她和服的夜斗来说就有点过分了,尤其是在得知夜斗这位无名神很穷的情况下。
没有钱买炒面填肚子,却买质地不错的和服送给她。
月见白的良心隐隐作痛,她得想办法找补,要不用卖衣服首饰换来的钱给夜斗买衣服好了?
等给他买好了衣服,她再向他坦白她将他给的粉色和服转赠给别人的事。
夜斗嘴角歪了歪,像是好半天才找回他的声音,说道:“你可真敢啊,居然将伊邪那美送你的东西卖掉。”
月见白微笑着说道:“物尽其用,反正我今后也不敢穿,也不会穿这样华丽的衣服。”
夜斗说道:“越来越觉得和你这个女人组队是件不保险的事情,总觉得哪一天身为神明的我也会被你抛弃。”
月见白说道:“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判断出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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