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第三十四天
第34章
仪贵人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陈静婉用巾帕为她擦干净眼泪后，仪贵人的神色已经大体与往常无甚差异。只是她的眼尾还红着，委屈的神色并未完全消除，反倒平添了几分羞涩。
中途有小太监过来传话，说午膳已经送到各宫，请各位小主回去用膳。
仪贵人不忍再耽误陈静婉的时间，她点了点头，算作跟她告别。
见仪贵人就要离开，陈静婉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她拉着仪贵人的手，轻声道：“姐姐答应我，莫要再去做这等冒险的事情。”
仪贵人沉默半晌，终究点了点头。
其实仪贵人也知晓她的计划漏洞百出。
可是每当回到储秀宫，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嬷嬷和想起接连侍寝的那些夜晚，她都无比想要离开这个即将困住她一生的囚笼。
但是她无能为力。
回到寝宫，仪贵人还没开始用膳就被嬷嬷念叨：“小主怎么一天天净在外面瞎逛？太后娘娘不是早就歇息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仪贵人不愿同她争辩：“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嬷嬷莫要多讲。”
“你还嫌我啰嗦？若不是太后娘娘看重你这一胎，老身怎么会在这服侍你这样一个没有教养的贵人？皇上孝期勾得他违背了祖宗之法，到头来还是太后娘娘帮着你隐瞒此事，要不然那外面一些个大臣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嬷嬷似乎是无法忍受仪贵人这般态度对她，语气越来越冲，“你不过一个汉军旗进献给皇上的官女子，能得封贵人已经是太后擡举你，你还敢在这跟我叫板？我可是从太后嫁入雍亲王时就一直侍奉太后的，就凭你也配老身伺候？”
这样的话仪贵人不止听了一遍两遍，只要她做了什么让嬷嬷不顺心的事情，必然会遭受她这夹枪带棒的攻击。
通过这些天这嬷嬷的话语，她也明白了这嬷嬷的心中所想——不过是仗着背后有靠山，任仪贵人怎么折腾，太后肯定是听信她这个服侍多年的老人的话。更何况太后本就不喜欢仪贵人这胎，觉得能让陛下在孝期为她赐个位分是她狐媚性子使然，但陛下也没见得对她这胎有多看重，甚至在仪贵人怀孕后都没来看望她几次。
并且这嬷嬷是满军旗包衣的，向来看不惯汉人......
仪贵人冷冷地笑了声，看着一大桌的午膳补品，更是食难下咽。
她只动了两筷就放下，鱼死网破的恨意越发深重。
但她还清晰地记得对陈常在的承诺。
“妾身配不配妾身说了不算，嬷嬷若是觉得伺候我辱没了嬷嬷的能力，那您大可跟太后说去，毕竟是太后指派您来伺候我的，而不是妾身。”
若是以往，仪贵人自然懒得理她，也不屑于跟她争这对错，因为她要韬光养晦，不能在大事之前乱了阵脚。但今日她刚被劝阻了报复之事，心中的恨意了然无处使，听着嬷嬷越来越肮脏的话语，可不得让她知晓什么才是规矩！
“你......你还学会了顶嘴？”嬷嬷闻言就要去扯落落的头发。
动不了仪贵人，仪贵人身边的小贱蹄子她还动不得吗？
落落本伺候着仪贵人用膳，还未反应过来，旗头上的绒花就被那嬷嬷扯掉扔在了一旁，梳好的发髻都被撕扯得凌乱。
落落痛得叫出了声。
仪贵人再难忍受，她将筷子一拍到桌上，也不顾身子猛地将那嬷嬷从落落身边推开，将落落护在了她身后。
“别怕。”仪贵人冷冷地瞪着嬷嬷，却不忘安抚落落。
那嬷嬷一个不慎，摔在了地上。她还没来得及继续嚎叫，就被仪贵人用巾帕堵住了嘴。
她胡乱用手扒拉仪贵人的衣服，却被落落从脑后按在了地上。
仪贵人被她那几下打得也不轻，实在是忍无可忍：“嬷嬷这般撒泼，可是忘了我肚子里还怀着龙嗣了？若是我今日被嬷嬷殴打出了事，这龙嗣突然没有了，你说陛下和太后还会不会在意嬷嬷这些年的伺候之功？”
威胁的话语一出，挣扎地嬷嬷霎时停止了动作。
她确实和太后一样很讨厌仪贵人这胎，但太后既然让她照顾，就必然不能在她这出现差错，不然到时候第一个被牵连的必然是她！
嬷嬷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动作不如以往那般强硬。
仪贵人的眼神寒凉，知道这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也并不想与她再多说什么，只是叫了她宫里的小太监进九。
进九虎头虎脑，身材也是少有的雄壮体格，但仪贵人一贯不怎么相信他。
但此时为了落落，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将她绑了。落落受了什么伤，就让她同等还回来。若是她向太后那告状，自有我顶着，你自然不必怕。”
进九称是，很快就从库房找了绳索。
那嬷嬷力气再大，也争不过看起来跟个小山似的进九。她想跑，但偏殿的门处有仪贵人守着。
整个储秀宫只赐了仪贵人一人于偏殿居住，她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甚至因为被堵住了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咽咽地痛骂着落落和进九。
仪贵人嫌她太吵，让进九把她关回了她原本的屋子。
“主儿，奴婢感恩你今日为奴婢出头，只是您这样，若是太后怪罪下来......”落落担忧问道。
“我左右不过一将死之人，又何必害怕这些。”仪贵人不甚在意地卸了妆，“本想着今晚之后，你也能得了自由，但陈常在说得对，我一个小小的贵人，终究是没办法一个人和他们抗争，反而会连累了那些真心待我的人......”
“主儿，您也别难受了。”落落安慰她，却同样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和仪贵人现在就好像无根的浮萍，在这宫里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我累了。”仪贵人道，她准备午休片刻。自从心事被戳穿，她就再也没有了斗争的力气，只想大梦一场。或许一觉醒来，她就不用再面对这些让她烦心的事情，不用再过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
仪贵人醒来的时候，落落正担忧地站在床边，呆呆地出神。
她好一会儿才发现仪贵人清醒过来，连忙伺候她穿衣，递上漱口的茶水。
“怎么了？我休息时可有人来？”仪贵人见落落的思绪飘忽，奉茶的手都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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