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平淡,却能听出那么丝对他的关心。
禅院甚尔面色稍稍缓和,“夫人想喝点汤暖胃嘛,喝的话,我去熬些。”
禅院理反应两秒,垂眸点头,“熬吧,多熬一些,我和惠他们一起喝。”
禅院甚尔的黑眸扫过悄摸摸偷瞄他的惠,开口应下,“好,我多熬些。”
房间里弥漫起鲜香的时候,房门适时地响起,惠有些受不住这股味道,立即站起身,一边往门口跑,一边对禅院理道,“我去开门。”
见惠一副匆忙的模样,禅院理忍不住提醒,“慢些。”
“知道了!”
房门被打开的一瞬,一道身影猛地扑过来抱住惠,“咩咕咪!”
惠垂眸,扫见某人身后冒出的不停摇晃的尾巴,无奈的拍拍雪的肩膀,“尾巴露出来了。”
雪松开惠,伸手拽住身后的尾巴,揪着尾巴尖晃了晃,“没办法,见到咩咕咪太开心了,有些控制不住。”
“你这样,就不怕在学校被人发现狼族后裔的身份。”
雪没心没肺的笑着,“不怕,到时候就说他们眼花了!”
惠轻叹,擡眼去看门口站着的彼,花和她身前的雨,“花姨,彼叔叔,雨。”
花微笑,示意彼将从乡下带来的东西拎进屋,“今天进城采买些东西,想着是周末,干脆过来看看你们。”
这么说着,花在惠的邀请下走进玄关,脱了鞋,进入客厅看见某道熟悉的身影,花整个人一顿,手里的蔬果掉到地上。
理?
禅院理偏头,在花惊讶的目光中,她站起身,走到花的面前,弯腰将掉到地上的蔬果捡起来拎进厨房。
余光瞥见禅院理过来,禅院甚尔收起从反派系统那里兑换的乖乖药丸,他转身,接过禅院理递过来的蔬果,脸上看不出一丝异常,“夫人给我吧。”
禅院理应声递过去,随后她眼皮微擡,看了眼熬得浓稠醇白的汤,开口,“禅院甚尔,汤好了的话就盛出来吧。”
“知道了。”
禅院理回到客厅,招呼还愣在原地的花坐下。
不多时,禅院甚尔端着汤出来,将托盘放到茶几上,黑眸朝着拘谨的花瞥过去一眼,默不作声的坐到了禅院理身边。
看出花有很多疑问,禅院理自知无法跟她解释的太过详细,便含糊着将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这件事儿带过。
为了让花放松,禅院理刻意将话题引到雨身上,孩子的话题,对于母亲而言,总是适用的,花很快从最初见到禅院理后的恍惚中回神。
两人从过去谈到现在,再到尚不能遇见的未来。
花抚摸着怀里因为太过无聊而睡着的雨,不知想到什么,花擡头,看一眼被自家女儿拉着玩弹珠的惠,感慨道,“每次看到理为惠做的那些,我总感觉我能为雨做得太少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太小的关系,这孩子似乎并不能很好的适应人类社会,彼告诉我,未来的雨大概率会选择回归自然。”
“即使知道,世上所有的爱都是以聚合为目的,唯有父母的爱是以分离为目的,每每想到要对两个孩子放手,还是会觉得不安。”
或许是见证过惠和理的分别,说花杞人忧天也好,当彼和她说雨更适合自然的时候,她真的很怕雨离开的那天,她还来不及为他做些什么。
禅院理垂眸,毕竟是经历过真正的分别,她能理解花的心情,“如果是为了让孩子更好的活下去,再不舍,花也会去做的。”
是为了孩子啊。
看着禅院理的模样,花擡手掩住唇角倏地笑了,“理,真的比我更温柔强大呢。”
“总归还有时间,还有彼,如果分别在所难免,也只好这样了。”
禅院理抿唇,看着花脸上重新浮现的笑,她端起茶几上的放凉的汤抿了口。
温柔什么的,就算有,那也是从别人身上学到的啊。
一直不见五条悟和夏油杰,花略带疑惑的看向禅院理,“悟和杰呢?”
“他们——”
不等禅院理开口,下一秒有人破门而入,擡眼看去,正是被花问到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除此之外还有被两人护住的天内理子和黑井里美。
五条悟擡手将天内理子丢到地上,嫌弃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竟然堵飞机场、火车站,害得老子只能带着俩小屁孩徒步回来。”
夏油杰放下黑井里美,随后朝着天内理子伸出手将人拉起来,“理子怎么说都只是个女孩子,悟你下手轻点。”
五条悟停下拍打灰尘的动作,星眸朝着天内理子瞥过去,上上下下扫视过,摊手,“她这不是好好的?”
夏油杰:“……”
惠注意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回来,又见两人略显狼狈,秀气的眉头皱起,将手里的弹珠塞给真希,“姑姑你先陪雪玩会儿。”
不等真希回话,惠已经小跑到夏油杰身边,“杰哥,发生什么事儿了?”
怎么会这么狼狈?
夏油杰张了张嘴,余光瞥见坐在禅院理身边的禅院甚尔,他眸子沉了沉,什么也没说。
不同于沉默的夏油杰,五条悟拉过惠,手指插进刺猬头里一阵揉搓,“咩咕咪,有没有想我呀?”
忍受着五条悟的魔爪,惠顶着被揉乱的头发,眼神关切的看向五条悟身上干透的血,“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五条悟微怔,擡起胳膊扯了扯沾满血迹的衣袖,“你说这个啊,被你渣爹那个混蛋捅的。”
渣爹?
惠偏头去看在沙发上的禅院甚尔,他也在看他,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淡定,似乎并没有因为五条悟的话在心中生出一丝慌乱。
见惠突然沉默,五条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上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嘴脸,他倏尔笑出声,“瞧瞧,老子在自家看见了谁?”
五条悟扯着嘴角,模样虽略显狼狈,一身气势却远比几天前禅院甚尔接触他时恐怖地多。
涅槃重生,大抵如此。
无视房间内其他人,不带任何咒力的拳头对着禅院甚尔迎面而去。
不等双方交锋,不耐烦的禅院理已经动手将两人丢到了门外。
她站在门口,阳光洒在她柔美的轮廓上,声音无波无澜,“什么时候解决完你们的矛盾,什么时候再进屋。”
说完,她转身,背对两人关上门,显然不打算插手两人之间的矛盾。
禅院甚尔既然做了那样的事儿,就该承受五条悟的怒火,如果不小心死在五条悟手上……
禅院理蹙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升官、发财、死老公?
一心关注惠,不用花时间应付那个混蛋,也挺好的。
围观全程的天内理子和黑井里美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底看到了崇拜的光。
能把五条悟瞬间丢出去,超酷的!
夏油杰擡手揉揉眉心,悟那家伙虽然知道收敛,但收敛的不多,被丢出去真不冤枉。
禅院理回身,一霎对上夏油杰的视线,在她没做出什么反应时,对方抿唇笑了笑,“理姐姐。”
禅院理眉梢稍敛,“你和五条悟决定好了吗?”
她对天元无感,但护住星浆体就意味着和大半个咒术界为敌,她并不支持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做法,那样需要承担的太多了,但……
清凌的目光落到给惠递糖的少女身上,禅院理阖了阖眼,如果星浆体是依的话,她大概也会不顾一切对上大半个咒术界。
在真正想要守护的人面前,所谓的麻烦也能成为无关紧要的泡沫。
院子里,五条悟坐在草坪上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这么久不见,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把老子从家里丢出来,真不爽啊。”
“她一直如此,从未变过。”禅院甚尔盯着紧闭的房门出神。
阳光下,五条悟擡手,眯着眼淡淡瞥向虚无的空,眼睫颤了颤,遮住眸底的一丝怅惘,旋即突兀地扭头,咧嘴恶劣地笑起来。
“禅院甚尔,我们的账还没算呢。”
“如果你现在哭着求我的话,看在你狼狈无助的样子上,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哦。”
禅院甚尔收回落在门上的目光,对上五条悟,眸底的散漫消失,“你在想屁吃吧。”
五条悟:“……”
这一瞬,静得出奇。
五条悟活动着手指,谈崩了,意料之中。
正好他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这人,虽然没死,但是真的疼啊。
五条悟跳起来,做着热身运动,“看在惠和理的面子上,会给你留一口气的,所以请不用担心。”
不等禅院甚尔回应,五条悟已经先一步冲向了他,动作之快,已经是寻常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
但,还不够,在不运用咒力的情况下,他身体的强度远不及禅院甚尔。
高手过招,些微的破绽便足以致使败北。
禅院甚尔擡手欲接下五条悟的进攻,靠近的瞬间五条悟笑了,“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用咒力吧,那不是白白给你送?”
“只是留一口气,没必要舍弃我咒力上的优势。”
强大的咒力在掌心汇聚,近距离感受到那股威压,即使是对咒力有抗性的禅院甚尔也不免心惊。
那种来自地狱的恐惧与心灵的震撼,带着毁天灭地、消灭一切的气势。
先前一战,让这家伙因祸得福了呢。
……
太阳升起来,天渐渐热了。
察觉到什么,打了几个小时的禅院甚尔和五条悟不约而同地收手。
远处赶过来的,乌泱泱的一片是——术师。
五条悟瞥一眼挂了不少彩的禅院甚尔,“运气真好,要休战了。”
禅院甚尔,“说得对,我该带夫人和那崽子离开了。”
布置结界将整间房子笼罩在内的五条悟幽幽开口,“估计是不行,你知道的,能在咒术界混的可都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包括我自己。”
禅院甚尔:“……”
布好结界,五条悟回头,眯着眼打量朝这边而来的一群人,“探路的杂鱼,勉强拿来先练练手吧。”
望着五条悟冲去的背影,禅院甚尔站在结界边缘,轻扯了下嘴角。
凭一己之力对上大半个咒术界,那小子想得还是太过容易了,咒术界可不是谁拳头硬就有话语权的过家家。
咒术界那群自视甚高的垃圾,一旦发现打不过,就会采取不怎么光彩的手段。
比如,利用他们的亲人、朋友、老师进行逼迫。
少年的一腔孤勇,终究会被现实的残酷所击溃。
毕竟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烂,到底不是他,他们所不能割舍的一切,都会成为击溃他们的关键。
所不能割舍的……
禅院甚尔倏地笑了,他知道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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