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楼层的升高,不烛看着那些倒在红色地毯与奢华吊灯之下的,身着正装的军会职员们,亦或者是失去气息,布满血迹的律法贵族,心里已经逐渐变得麻木与平静。
不烛作为巡回天平队长,工作时多少都曾见过几面这些倒下的人,无论平时是意见相左的敌人,还是萍水相逢的同事,还是欢声笑语的友人。
他们现在都被命运一视同仁,身体倒在这里,没有一丝生息。
不烛看着紧紧与一堆鸟形星辉倒在一起的,一位穿着巡回天平制服的青年,他的面容那么面熟,面熟到不烛的心中怒火与无力同时燃烧。
那是不烛的队员。
青年的表情非常狰狞,像是死前被强烈的不甘笼罩。
但是不烛记得他平日里温柔带笑的样子。
脾气暴躁的巡回天平,曾经为了自己爱人的生日,小心翼翼询问同伴,荒原上最漂亮花朵的话语。
“那可是我的姑娘,我要送就要送她荒原上最美最有意义的花,而非明晨之城中这些被律法贵族垄断,以他们审美制造,染着着花卉工人血肉红色,红到不正常的怪物。那些东西……无论看上去多么精致,我的姑娘也不会喜欢的。”
那些激昂的文字伴随着冰冷的身体永远消失在军会大厦,不烛轻轻合上青年的双眼,转身却发现:青年的另一边,倒着一个穿着律法贵族长袍,看不清面容的人,他手中本命武器还没有放下,长箭指着的,却并非身为巡回天平的青年,而是青年死死用身躯禁锢抱住的一只体型巨大的星辉鸟雀。
在最后,原本互相攻击的巡回天平与律法贵族,居然也在面对深空鸟雀时,选择短暂合作。
律法贵族的罪恶无法被消灭,但是除了达德利之外的那些自私自利的混蛋,他们至少还知道谁才是最重要的敌人。
在深空面前,生命就像被机油机器随意收割的杂草,不值一提。
不烛的心情出奇的冷静,律法贵族一直追求的活着终于在他们吃到自己的恶果之后,变成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他向着前方走去,却在军会大厦的中部楼层的高台上,看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身影。
秩序委员长正站在中部的大平台上,他看着落地窗上不远处的风景。表情平静又安宁。
而他身后,是捂住手臂,喘着粗气的利维亚。
因为空间定位而与恒升和穹分散的利维亚本来想寻找二人的踪迹,但是却在军会大厦里倒霉地撞上秩序委员长,和他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冲突。
空间裂缝再次出现在明晨之城的上空,空之亡骸甚至已经消失,窗外,就连晨昏之环都在这样疯狂的变化中开始颤抖。
“秩序委员长……”
不烛一步一步拾阶而上,他将受伤的利维亚拉到自己身后,目光停留在神情自若,似乎一点都没有被这样异变影响到的秩序委员长,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十分恐惧。
因为不烛没有在他的父亲的面容上看到任何痛苦与茫然,只有嘲讽。
对死去的巡回天平,律法贵族,以及一切民众的嘲讽。
傲慢赦罪的警告果然不仅仅只是警告,父亲他,真的有自己隐藏的疯狂计划。
不烛突然停了下来,利维亚没有说话,他看着不烛,准备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秩序委员长……不,父亲,你……”
他踌躇了片刻,还是没能想出自己应该如何开口。
“你还是没有半点长进,不烛。”
秩序委员长背着光,他看着不烛,面上是一如既往的阴沉。
“父亲……你能解释吗?”
面对父亲一如既往的不满,不烛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感到难过,反而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达德利已经使用过警钟,但是开启警钟必须需要符文块,那种符文块……只有三大委员长拥有。
战斗委员长远在叹息之墙,存续委员长又曾在众人面前分解他的符文块,以示自己接受军会所有人监督的决心。
那么达德利,是用谁的符文块,如此轻易地打开了警钟的扩散功能?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嗯?解释什么?解释那个空间裂缝,还是解释达德利为什么会成功?”
秩序委员长看起来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将不烛疑惑的地方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父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把那个符文块交给达德利?”
不烛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他很显然失败了。
“这不是很清楚的局面吗?达德利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变成类似共鸣的能量波这样的存在方式抵达命运之轮,但是他从今以后,什么也做不了,不过也正因如此,他引走深空大部分的愤怒,现在应该已经在利用深空到达命运之轮的过程中,被深空吃掉了吧?幕前的小丑已经退去,背后的操纵者出场观看最终的谢幕,也是理所应当吧?”
秩序耸了耸肩膀,露出完全不同于不烛认知中父亲的,陌生的样子。
“贪婪圣所,律法贵族与空之亡骸教团,他们都为了自己活下去,选择了深空与地海的其中一个阵营。但我不一样。”
秩序看了眼不烛,好心的为自己的儿子解答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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