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像是某种象征五百年时光的尺子,拉着方糖自愿坠入深渊。
她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一切了,身体也开始不规则的崩散为能量。
“我要走了。”
方糖想。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要转头去看谢经年的方向,不暴露他们这些拼命了无数岁月之人最后的希望。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无论平时看他多么不顺眼,但是凝棠和苏薪一样,都非常地,非常地相信谢经年。
他们相信着,只要有这位第一支队的队长在,人类便能永远闪耀,永远所向披靡地向前走去。
终于,方糖的视线,只留下了一片片的白光。
在一片片朦胧的白光之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披着星光,让人不省心的妹妹,再一次向她展露笑颜。
“这次我来了。”
方糖笑着向凝星伸出手去。
于是她的身体寸寸崩散,彻底消散于无数色彩堆叠的,时空间隙之中,回归碎着星光的清风深处。
“真是奇怪的人类。只不过……呵呵呵呵,如果再聪明一点就好了。拼死也只能困住我们短短的一点时间,自己反而丢弃了身为次级使者活下去的资格。不过能让深空恶心,私还是很欣赏她的。”
一旁披着贪婪赦罪样貌的地海主意识在见证这一切后,无奈地摇摇头。
它不理解人类的感情与人类的坚持,只觉得如此固执地抵抗着的人类,根本无法被理解。
但是他就喜欢看这样的人类于痛苦中挣扎,然后死去。
“聒噪。”
谢经年玩着长长的银色头发,语气随意的评价地海的长篇大论。
但恒升能看到,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握拳。
从地表一直走到地下深处的故人,又离开了一位。
不可谓不惆怅。
恒升微微低眸,他现在心中藏着繁杂的情绪,根本理不清楚。
但是他依旧能感受到,穹,或者说是谢,内心究竟有多么难过。
可惜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去悲伤,地海的主意识近在眼前,深空的本体就在脚下,他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你可真没礼貌,不愧是深空刚收好的使者。”
地海挑了挑眉,但他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情绪,反而将苍白的手指指向这座身为深空本体的机械城市最上方的银光。
“私的队长,虽然对你也很有好感,但是谁叫你先被深空选中了呢……看见那儿了吗?当所有的银光都亮起来的时候,深空就会彻底苏醒,所以……”
地海笑了笑,停顿片刻。
“我要在它能阻止我之前,彻底杀了你。”
冰冷又轻飘飘的话语压下,幽绿色的半透明触手瞬间出现,速度快的像是瞬移。
但谢经年知道,那并非瞬移。
身为地海的主意识,它对时间的操纵已经出神入化,他放快自己的时间之后,在作战中,甚至能达到如同空间操纵一般的结果。
恒升瞬间就想扑过去拦住那道攻击,但是却被穹向后护在身后。
恒升曾是被地海选中的使者,因为地海从灵魂上的压制,恒升绝不是面对地海的最好选择。
但他们出手都晚了一步。
在那些幽绿色的触手攻击到谢经年之前,如同燃烧般的菌丝将它们死死拉住。
虽然菌丝在幽绿色的时间面前显得有些不堪一击,十分脆弱,但是它们毕竟将它拦了下来。
“你也来了。”
地海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气喘呼呼的赦罪。
“也是,对于人类来说,现在应该算是最终的战场吧?大家肯定要一起来到这里,然后——”
地海展开双臂,笑得像是舞台上的小丑。
“展现那绚烂又无用的梦想碎裂的一瞬间……真是漂亮极了。”
地海收回手,整理几下自己的衣摆,神色戏谑。
傲慢对地海的这些胡言乱语全部屏蔽,现在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地海的外表吸引。
傲慢一手控制着菌丝,一手持一把火焰构成的极细长剑,指向有着玛门脸庞的地海。
“你,是,谁?”
他一字一顿地说。
“私是谁?别这样啊苏薪,你总不能,连这张脸也不认识了吧?”
地海一边用玛门绝对不可能使用的语气说话,一边指着自己那张与玛门一模一样的脸庞,像是故意在苏薪的雷区疯狂跳跃。
苏薪的剑开始微微颤抖,他似乎组织了数次语言,但是却无法开口。
他在害怕,害怕真的在地海口中得到那个恐怖的答案。
“你把贪婪赦罪怎么样了?”
看着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的苏薪,谢经年强忍住直接削掉地海脑袋的想法,代他问道。
谢经年现在已经不想装了,自从达德利背叛之后,为了保证自己能正常复苏,深空便顾不得忌惮与猜疑,将主级使者的权限为谢经年彻底开启。
如今权限的进度条已经完全开启,谢经年装了这么长时间的深空使者,为的就是得到主级使者权力的这一刻。
他将借着主级使者的权力与深空之间无法隔断的深刻联系,将深空与地海,彻底摧毁。
五百年来无数人牺牲争来的boss战,终于看到终焉的曙光。
而现在,深空尚未醒来,他不介意与苏薪一起,先让面前的地海主意识说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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