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终将升起③
明晨之城，军会大厦中，不烛与秩序的争执还在继续。
“……父亲，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做，那三分之二的生命就活该去死吗——”
不烛迅速后退，试图躲开秩序的血线，却还是因为升变三段与天灾级二段之间过大的差距被划伤。
他真的不理解父亲为何要如此绝对，而且……想要达成那样的效果，在讲究等价兑换原则的符文学中，不烛根本想不到有什么东西价值大到足以实现这样的效果。
总而言之，无论成功与失败，符文块出现的那一瞬间，秩序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他必定也会成为那三分之二代价中毋庸置疑的一部分。
利维亚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扶住因为力量不足而后退数步的不烛，断绝之剪剪开那些追来血线的攻击。
“你太天真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秩序摇了摇头，他动作不快，面对想要阻止他按下符文开启键，扫清整个大陆三分之二生命的不烛，只是如同课后训练一般轻描淡写的抵挡，散步般随手攻击。
但是他没有任何留手，像是面对的并非亲子，而是一个实力不济的敌人。
“只要能完成阿露的愿望，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所谓，仅仅是我和三分之二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
秩序顿了顿，他眼下的阴霾蔓延。
“可是父亲……构成我现在思想的那些道理，不都是您教给我的吗？”
不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陌生的父亲。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变得如此陌生。
陌生到好像那个熟悉的身影里，盛放的灵魂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更替。
为什么，明明尊重生命，善待一切的这些原则，都是父亲在小时候，在母亲离开的那几年，教给他的。
为什么现在，他却亲自推翻了这一切，像疯狂的达德利公爵一样，被内心的执念吞噬……
“你还没有被命运打醒吗？在这个世界上，理想主义者，遵守那些美好规则的理想主义者，才是死的最快，最惨的啊。”
秩序擡起头来，他看向军会大厦装饰华丽的天花板，名义上一直遵守着晨昏律法，一直为了更多人而战的军会中，也有着无数败絮其中的可恶贵族。
“你看看，阿露，艾莉森，过去的嫉妒赦罪，暴怒赦罪……哪一个不是现在已经被历史吞噬？阿露那样鲜活的人只留下一个被传颂的名字，艾莉森的忌典成为那些家伙争权夺利的现场……”
秩序一边摇头，一边状若无奈地解释道。
“我确实曾经和现在的你一样，幻想着肯定有办法能救下所有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想要实现阿露的愿望，寻找多年的秩序找不到十全十美的办法，却又在思想动摇的那一瞬间，见到了明晨之城无数让人恶心的情景。
“牺牲？只能说他们愚蠢罢了，愿意为了毫不相干的人去死。”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才是正确的，阿露我还能理解，艾莉森堂堂战斗委员长，却为了几只渔船去死……啧啧啧。”
“阿露是她自己愿意救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当时最强的符文师不就是她？她不救谁救？”
面对拯救自己的恩人，那些昏昏沉沉，不知生死的家伙依旧可以恶言相向，甚至嘲讽阿露与艾莉森牺牲自己的信念。
秩序这一生在阿斯莫德大陆见过无数好人，但每当他燃起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的想法的时候，那些恶心的家伙便会用各种方式将他重新击垮。
算了，既然都这样了，那我就懒得区分好人坏人了，所以……就让那三分之二，都去死吧。
“有些人，在这个糟糕的世界活着，也算得上他们的恩赐。”
秩序看向不烛，他晃了晃手里的符文块。
“再过十几分钟，当地海与深空彻底融合的那一瞬间。”
秩序的身旁有血线在纵横，勾勒出难看的影子。
“我就会按下这个符文块，你们能否阻止我，就看这十几分钟。”
“我不会寄希望于别人的付出，更何况三大极端异能的拥有者根本毫无踪迹。”
他摇了摇头，面上只留下冰冷的杀意。
“能救三分之一已经是看在阿露的面子上，我并不在意每个人，他们爱活不活。”
秩序的最后一句话，轻的仿佛一个被欺负的委屈孩子，在向自己哭诉。
不烛呆呆地站在哪里，他不知道如何能劝回他的父亲，但是他的父亲，很明显已经彻底陷入自己的执念，再也走不出来了。
恒升他们还在那道如同天目的空间裂缝中努力，难道他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成为可能存在的那个最好结果的绊脚石了吗？
“可是……现在并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不烛，你要放弃了吗？”
利维亚突然转头，蓝发的少年目不转睛地看向不烛，并且向着跪倒在地的他伸出手。
“……当然不可能。”
不烛一怔，他擡起头看着利维亚，摇了摇头，眼神突然变得坚定。
“恒升他们还在空间裂缝里吧——那我当然也绝对不会放弃。”
他手中凝出坚固的血刺，刺入军会大厦的地板之内，泛起鲜艳的红光。
不烛迅速站了起来，挺直他的脊梁。
“恒升，恒升如果可以成功的话……虽然我不知道情况现在已经具体多么糟糕，但是至少我能拦下我的父亲。”
“时间……多么宝贵的时间，我绝不会，让恒升因为时间而失败。”
不烛咬紧牙关，看向前方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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