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妈,我要……安子住到家里……不管,我不管,我就要!”
车速一提再提,街灯流逝,易安脑中控制不住地浮现起少年开阖的嘴。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仲哥撒泼打滚。
这个刚为他以一敌五跟同小区小孩们打完架的少年,为了让他住进家里,在母亲面前毫无形象可言。
在乎的东西一旦失去,仲哥是会难过的。
很难过。
可易安赶到粤然居的时候,丁仲意外的平静。
除了青色胡茬的脸上顶着两坨红晕,目光清明,端起酒杯的动作也没有丝毫颤抖。
明明旁边一斤装的白酒瓶已经空了。
“教练!来!”
看到他,丁仲甚至笑了一下,轻轻拍拍桌子。
看着桌上早已凉透的菜,扭头叫道:“服务员,菜单,加菜!”
“不用,我吃过了。”
丁仲不管,加了几个看似好下酒的凉菜热菜,又道:“把这些撤了,凉着吃腻得慌。”
“先生,我可以让厨房热一下。”服务员友好提醒。一个多小时下来,看到丁仲一口菜不吃咣咣干掉一瓶白酒,他也反应过来,这位客人怕是遇上烦心事了。
丁仲摇头,倒酒。
“不热,凉了就是凉了,再怎么热,也变味儿了。”
把白酒杯推到易安面前,手指一顿:“教练,没开车吧?”
易安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与记忆中相比,眼前的仲哥显然要平静许多。
若无其事地喝着酒,用若无其事的言行举止,做着一件难过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
丁仲见他不答,有些失望地挪回杯子:“开了啊?算了算了,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那手被微凉的手掌复住。
“可以代驾。”
易安说完,端起那杯酒,提到半空微微一顿,一饮而尽。
长大后的仲哥,让他有些心疼。
“教练够义气!”
丁仲同样一饮而尽,叹口气道:“本想找老邢来着,但老邢知道,等于秋秋也知道。秋秋一直不喜欢小宁……嘿,他们都觉得我傻,没必要让他们再看个笑话。教练,你不会笑我吧?”
易安帮他倒酒,等放下瓶子才定定看着他,摇头:“你不是傻,是太赤诚。”
“不,我是傻,就是个大傻/逼。”
“秋秋早就说了,他认识那么多有钱人,就算再难,也求不到我这儿。”
“我还傻乎乎拿出三十万帮他解决困难,三十万,顶个屁用!”
丁仲又干掉一杯酒,些许酒液顺着唇角流到下巴上,再顺着喉结的起伏,没入领口。
用手背擦一把嘴,嘿嘿笑道:“不说这个,凉了就是凉了,喝酒!”
饭店不是酒吧,九点半闭餐,十点半关门。干掉第二瓶白酒,服务员无论如何都不给上新的。
丁仲本就不是为难人的性格,神情黯然:“奇了怪了,今天怎么就喝不醉……”
一起身,脚步一阵虚浮,一个踉跄,栽入温暖的怀抱里。
他迷瞪着发红的眼眶,摇摇头,这才从晃眼的射灯中看清易安的脸。
和他这种糙老爷们不一样,从长相道穿着都考究精致的教练,纵使喝了半斤白酒,身上也带着淡淡的木香。
按老邢的话说,是香水的尾调。
丁仲这才发现,素来背心短裤出现的教练,今天一身正装。薄薄的衬衣被肌肉绷紧,靠着像一堵坚实的铁墙。
竟让他莫名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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