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唐棠沉默,无语完,她眼中杀气更甚:“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猥琐男。”
猥琐男·钟音尴尬摸摸鼻子,好嘛,这张脸还是太丑了。
改天她一定换张脸再去试试。
不用她先看向杭舟游,杭舟游早已耐心告罄,他手腕猛地用力下压,企图将钟音指尖给压回去。
察觉到力量压下来,钟音脸色微变,衡量过他根本不值一提的实力后,改为用真枪实弹的肉体物理攻击。
她实在是怕真动手,杭舟游一把骨头都散在这里。
突然,她双膝下弯,反手捏住长锏轻松用力往反方向一转。
这一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本来就早有准备的杭舟游仍然有些措手不及,这人力气太大,以至于他手腕一同被翻转时,连在一起的筋骨酸痛难忍,他果断伸出另一只去抓,以平时训练的格斗招式,只要抓住她肩膀,他就能狠狠给她来个背摔。
毕竟无论是监管局还是协会,他们有个共同的致命认知——法师都是脆皮。
姑且不论钟音是不是脆皮,但在杭舟游眼中她现在只是个会玄门奇技的老道士。
所以他真的这么做了。
然而他指尖刚碰上钟音肩膀,钟音已然露出了然于胸的笑,迅速仰头后撤,顺便继续逆方向转手腕。
极致的酸痛让杭舟游眉端蹙紧。
偏偏他是个轴得,硬是不肯放手。
钟音惋惜地笑:“这么好看的臂膀可不要被我扭断了呀。”
这种话激不起杭舟游心里丁点涟漪,风驰电掣间,他擡脚伸到钟音脚后勾住她脚腕,空出来的那只手里不知何时冒出一张雷符,在使劲绊倒人之前,他用气声冷笑回复并啪地一声松开手。
“是吗,那看看谁的会断。”
雷符贴在钟音身上,她脸色直接黑了。
哇好小子,杭舟游居然偷袭!
“你使诈?”
“兵不厌诈。”
钟音怒了,岂有此理,她放他一马,他居然下黑手!
雷符起效时间短,这张符还不是普通雷符,是专门诸邪的九天紫雷符,现在紫雷已经在头顶聚集,雷声隐隐,闪电如龙。
听到雷声在耳边响起的那瞬间,钟音徒手握住劈下的紫雷,脸色难看到可怕。
“你把我当邪祟诛?”
她把他当可敬对手,他竟然把自己当恶人。
她这简单粗暴的操作让众人都愣了一瞬。
不是,徒手抓雷,这合理吗?
请问这合理吗!一把老骨头也不怕被震碎了啊喂!
杭舟游眼底惊讶之色也难掩,头一回脸上表情波动明显,反复品着她这语气,眼神警惕而古怪。
他仍然没有松开握住长锏的手。
武器一掉,在战场上只有死之一字。
趁她捉雷的功夫,他猛地用力想把长锏抽回来,边重申第一个问题:“龙在哪里,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别逼我真动手。”
“…….真动手?”钟音眼神冷了下来,喃喃自语这句话。
片刻,她唇线拉平,心中恶意横生。
他也配。
杭舟游还以为她又要做什么,却见她忽然咔嚓咔嚓把雷捏巴成一团直接吞了下去。
“我靠吞雷!”
连鞘怪叫一声,意识到这老道士绝对不一般,四肢巨大兽蹄瞬间发力蹬起,借力弹跃到两人身边,一个漂移,比老虎尾巴还要强劲十分的尾巴直直朝钟音甩来。
钟音吞完雷,以根本没有人能反应的速度反手捏住连鞘尾巴。
她生气的时候气场极为强大,铺天盖地扩散向周围,以她为中心,四周树木都不可避免被冲击然后弯折了腰杆。
杭舟游瞳孔骤缩,终于松手护住脑袋,莫名察觉到这股如山当头倒来,几欲把人膝盖压弯的威压十分熟悉,透过手臂缝隙,他亲眼所见紫光在这老头肌肤下游动,然后被更纯粹的蓝光一一吞噬。
蓝光之耀眼,在他心头蒙上沉重的压力。
他倏然看向连鞘:“小心!他不是普通人!”
来不及了,连鞘尾巴已经在钟音手里,他奋力挣脱不得,扭头去咬。
叶重明见状立即飞入高空,重瞳华光流转,裹挟炙热狂风的双翼张开,随即用冲刺的速度俯冲下来。
可谁都不知道钟音莫名其妙很生气。
她被人当成了邪祟。
她一柄象征审判的剑被杭舟游当成邪祟来诛,甚至引来九天紫雷。
这不对,恶的从来不是她,是人。
这个意识让她莫名生出戾气,浓郁逼人,她额间水滴印记逐渐浮现成完整图案。
那一抹水滴好似世上最纯洁干净的东西,五彩流光洋溢其中,光芒一闪一闪,似乎在为她心底逐渐充斥的暴戾而雀跃。
她想杀人。
并且内心为之兴奋。
钟音眼底只余冰冷,空洞和死寂攀附而上,她察觉到异样情绪无法控制爆发,眸光掠过对她虎视眈眈的杭舟游,他神情冷而狠。
看她,仿佛在看极恶堕魔。
钟音眉端微蹙,突然狠攥住连鞘,用力将他甩上天。
狴犴和重明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她也完全没有停止,当着杭舟游的面继续擡起那柄长锏。
冰碴子侵入历经千年的坚硬青铜,不费任何余力,轻描淡写将其冻成冰雕,长锏落地,随即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变成一块块碎片。
“你,只配跟我打闹。”
“玩真的,你不配。”
她语调平得好似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没有一丝起伏,如同行尸走肉。
钟音早已面无表情,她缓缓说完,红莲业火在掌心幽幽浮起准备大开杀戒时,她无意对上杭舟游那双凛冽沉静的眼。
即便如此,他仍不畏惧自己。
忽然,钟音就听见耳边响起心脏颤抖得、重重得咕咚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缩了回去,也好像有什么一直深藏在她识海中的链接断裂了。
周围充满抽气声。
三秒钟,就三秒钟!先是甩飞连鞘又捏碎长锏,最后那秒,谁都没错过她手里那股令灵魂都颤抖的火焰,这老妖道究竟是谁?!
而钟音,此时此刻已经回过神,正盯着地上那团青铜碎片发呆。
妈呀,她就是想装个逼,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下真要成为猥琐老妖怪了!
半晌,她蹲下身捡起一块,讪讪递向杭舟游。
“那个……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好像拼拼还能用哈?”
说真的,一臭男人做出这种委屈无辜的表情真的很辣眼,杭舟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冷到比寒冬腊月料峭的风还冷。
他擡眼,目光更加冷酷而戒备。
刚才还凶神恶煞,现在装正常,晚了。
他缓缓吐出两个冰冷字眼:“赔钱,秦朝货,千万打底。隐世传人不会没这个钱吧?”
钟音麻了:“……….”
别说了别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下一秒,她果断当场遁逃,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面前只剩下摔得凄惨至极的两只兽,和风卷残云的萧瑟场景。
一时间,行动队成员终于忍不住惊讶讨论起来这招是土遁还是什么遁。
唯独视线中心的杭舟游很是沉默,脸色极臭。
他脸上乌云密布,冷冷盯着地上碎成无数碎片的、陪伴自己许久的武器。
那上面还有细碎冰晶闪耀。
过去不知多久,他非常缓慢地笑起来。
这臭老道腿脚可真是好啊,眨眼工夫就不见了,简直……太有种了。
他并不知道,一跃飞出千米之外的钟音这会正趴在云端对着云海照镜子。
透亮无暇的云海之镜照出她恢复的本身,只是她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凝重。
钟音刚才那一瞬间察觉到了最最诡异的事情。
比魔门出现和那只变态眼还要令她费解。
幸好她定力强,最紧要关头压制住那股嗜杀劲,杭舟游一行人才没横死当场。
因为刚才那一瞬间,她清楚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被另一个人夺舍。
她当机立断起身朝坐落在青市的昆仑山脉飞去。
她要去问天道!
钟音用最快速度赶到昆仑,巴不得长出十条腿。
自从发现诸犍后,怪事频出,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比宿命轮转还要可怕,她绝不允许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正在暗中发生。
甫一进入昆仑与人间的结界,铺天盖地的阴冷魔气扑面而来,她瞳孔骤然紧缩,浑身战栗。
这是魔门的气息!
她豁然擡头看向昆仑山颠。
那里有一扇正在慢慢消失的黑色魔门,门之巨大,近乎遮蔽山巅。
门后,一只干枯见骨的灰色大手缓慢缩回,宛如行动迟缓的巨人,做一个动作都像是慢动作回放。
而那只手中,捏着天道虚无缥缈的灵魂。
与此同时,昆仑山颠许久没有响起的往生钟发出哀鸣,无形的手撞响巨大的古老神钟,九声余响缭绕整片山脉。
山巅白雪在无声震颤,从三十三清净天开始,不断飞出百鸟蝶虫,它们盘旋哀嚎,莲花池内神圣莲花紧紧闭合,放眼望去整片昆仑,寸草不生,生机殆尽。
仙人之死,百兽哀戚。
天道之死,万物悲鸣。
钟音不可置信冲上云霄,天道怎么可能死?前段时间还在算计她呢!他可是这片星球的意志!
然而没等她冲上那座丑陋邪恶的魔门身旁,阴气四溢的微小缝隙已经彻底闭拢。
但她还是看见了。
看见那个经常给她送有趣玩意的男人眼里滚出一颗颗黝黑发亮的鬼珠,门下伸出无数只阴森白骨争先恐后将他拖下深渊。
她也听见了。
他语气哀婉,略带遗憾的声音。
他在说:“钟音,再也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他身为天道一生未有名字,一生只为人间,一生茕茕孑立,人类不知他存在,仙人尊他为长,地位尊贵,岁月却孤寂落寞。
他本可以不问世事离开这里,拥抱星辰,融于宇宙,找寻其余世界意识。
可最终,他还是选择用掉最后灵力在钟音识海种下一抹联系。
心魔现身那日,是钟音的浩劫,亦是人间浩荡的开始,也就是这日,联系一断,他死期将至。
但没关系,他要这安稳发展的世界永不受邪魔侵扰,永远和平,永远祥和;他要这世界在他死后的千千万万年,亲自跨越星河,勇敢奔向寰宇,成为自己的主宰。
只是可惜,钟音没能记起他。
那么……
-钟音,剩下的就靠你了。
-请你好好守护我挚爱的人间。
(1)引用山海经,之后就不写引用了,涉及原文皆引用。私设良多。
ps:天道乖宝宝,永远为纯爱战士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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