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蜈蚣、毒舌、蛤蟆等近数十种毒虫密封于瓮中,毒虫互相残杀,最后剩下来的就是金蚕蛊,这虫比黑曼巴还毒,咬之即死。
看来这里的确有朝星门的人在,为了毕方竟然不惜下此狠手!
这么多虫子,显然要无差别乱杀!
贱不贱呐!
钟音不再和杭舟游怄气,加速前留下一句话,扬声提醒大家。
“金蚕蛊,碰到就死,有脑子就离远点!”
“还有你丫别给我碍事!”
说完,她便如一座刚点燃的火箭冲出去。
速度快到杭舟游根本没时间反应,他对上这剑几乎是完全被压制,直接被甩到玄龟身上,反应过来的时候是玄龟的头拱了拱他。
“嗐,我们音音就是这样粗暴。你好我叫桑桑,你和音音很熟吗?”
长久的沉默中,杭舟游额头青筋猛地凸起,压低声音,沉沉吸气。
“音、音?”
桑桑憨厚朴实点点头:“对呀。”
得到确切答案的杭舟游脸色突然臭到极致,他看向犹如神明横冲直撞把毕方群撞得七零八落的英勇身影,半晌,他唇边极缓地浮上一丝阴冷地笑。
好一个音音。
梧桐镇回晋城后,他是专门拷问了长蛇的,长蛇被折磨得如丧考妣,只好实话实话,但他也只能和重明他们一样说出关键词她是女的,好像有什么限制他们无法说出真相。
他知道最近发生的事肯定不一般,宽鸿绝对易容躲在人群中。
为找到答案,杭舟游特地复盘了一夜最近发生的事,他发现有个可疑女性频频出现,几乎重叠在每一个现场。
出于自己的目的,他其实很不想怀疑这个人,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来源于李绮梦,把宽鸿易容老头出现在陈升身边的事重新回顾一遍,他记起来她最初说有只浑身冒雪的蛤蟆攻击陈升,宽鸿才出现。
浑身冒雪,又是在云山行之后,显然是失踪的雪妖。
可雪妖为什么会出现在文化街?除非带走它的人就在文化街。
于是他仔细再将事情联系起来,很快得到一个可怕的结果。
文化街长蛇突然出现,她在。
云山行诸犍暴动消失,她在。
梧桐镇腓腓犰狳作乱,她在。
演唱会应龙现身陈升被抓,事后也在。
今天毕方出事,玄龟说了她也在。
就当是同名,可未免太过巧合。
杭舟游端坐在桑桑头上,面无表情看着大获全胜的某人。
许久没有得到回答,桑桑擡起爪子轻拍一个吓到屁滚尿流的游客往安全地方站后,又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
杭舟游忽然冷笑起来,语气阴森。
“我只是想说,好一个音音。”
当他说出这句话,所有异兽清晰感觉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应声崩裂,虚妄之间恍惚有一道幽幽低叹,若即若无,似有非有。
【此之时对上了,真好,真好…..】
低叹转瞬即逝,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不是天道的声音?桑桑有些稀里糊涂,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高高兴兴应和杭舟游。
“是呀是呀,我们钟音就是坠厉害的!她就是不周山上最靓的崽!”
丝毫不知自己马甲被猪队友暴露的钟音带着穷凶极恶的气势一个个将陷入疯狂的毕方们创清醒。
毕方们似乎被铜人香味激得头脑也不清楚,竟然还有敢冲她啄过来的,气得钟音一大耳刮子甩过去。
巴掌甩得毕方脑浆都快被摇匀了,蓝色羽毛在半空胡乱飞舞,坠落在人身上都可以当成一条被子,陆续有毕方清醒过来,卡在喉咙里的火焰硬生生只好再度吞下去,鸟眼震颤,回过神来后立马撒丫子狂跑。
“!!”
钟音大魔头来啦!
但钟音是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的,所过之处不留痕迹,一只只毕方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灰暗天空一点点恢复光亮,重获日光的游客们在行动队有序的指挥下边走边发出惊呼声。
“神迹!神迹!”
“耶?火鸡们呢?”
“我靠天上有个女人!”
“还有个龟龟!”
乱七八糟的议论声传入钟音耳朵,她逡巡一圈没找到铜人身影,想了下法子,她忽然眼神发亮。
“让让,麻烦让我过去。”
申屠越正在插队寻若有若无的味道,突然,钟音在上方掠过,他头皮一痛,然后整个人就被揪着头发到了空中。
申屠越痛到表情管理失败,直接裂开:?不是,这什么意思!他好歹是饕餮啊!
察觉到他有疑惑,钟音先是面不改色在整片千水湖设下一个风阵,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申屠越。
“小饕,嗅嗅味道来自哪里。”
“……我不是狗。”申屠越感觉没那么喜欢钟音了,她太可恶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钟音很是不耐烦,催促道:“装个头啊,你那么爱吃当我傻?快点闻,不然我串你饕餮心做海鲜!”
也不是不可以哈,申屠越充当远古级巡回犬开始闻起来,乖得不行不行。
钟音飞速设下的风阵最大化将这里的味道浓缩在一起,很难闻也很杂,但申屠越还是很快找到了目标。
毕竟那香味太特殊了。
“在那里!黑白格子衫那个!他要出去了!”
闻声,钟音甩飞工具人,化成剑猛地朝格子衫冲去。
见自己暴露,格子衫正是在休年假的赵逡,赵逡哪里见过人能变剑啊,他在朝星门见过最牛的也就是那头猥琐的狰。
一看剑气势汹涌朝自己而来,他当场吓得魂飞魄散拨开正在疏散人群的行动队成员往外跑。
“让开!让开!”
还想逃?钟音冷笑,迅疾飞出去同时,从她身上洒下点点红莲。
红莲业火神圣威严,像只妖冶惑人的蝴蝶翅膀,在她飞过之地留下绝美余痕,那一瞬间,众人好像见到了传说中的神。
只见落在那令人焦头烂额的、密密麻麻的蛊虫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焰好似虚影,烧不到人,烧不到被踩烂的植被,却烧烂了那恶臭的蛊虫。
这火恍若灰暗困厄中降临的神明奇技,燃尽一切邪恶,烧灭所有恶念。
当唐棠用刀去挡飞向自己面门的蛊虫时,炙热一闪而过,她怔忡放下刀,眼前只有化成灰的虫子正往下落,那朵红莲在空中荡漾出圈圈淡色的涟漪,漂亮得不可思议。
蕴含的可怕力量也强大得不可思议。
唐棠心下震惊无比,倏然擡头看向不远处。
不远处,那柄散发刺眼光芒的恐怖剑剑已经蛮横无理地将赵逡戳了个透心凉,果断干脆。
没有人知道力气有多大,只有赵逡知道,当巨大力道袭来,他心脏仿佛只是被针刺了一下,低头一看胸膛已被洞穿,众人尖叫纷纷让路之时,他身体被狠狠撞飞到一颗树上。
他被高高钉在树干上,嘴巴里噗嗤噗嗤往外吐着血,他手里紧紧握着的一个还没有掌心大的玻璃瓶,失去力气后,那瓶子咕噜噜滚落在地。
在所有人惶恐至极的视线中,速度过快的飞剑席卷起的烟尘中,同样燃起滔天的红火。
红火犹如神明之手,掠过脏污世界,拂去罪恶,留下无尽威压。
哪个不是心惊胆跳?烟尘很快散去,随即露出赵逡可怕的死状,众人顿时更加惊慌。
一个大活人,眨眼间被烧成了一具焦尸,黑黢黢的脸上依稀可以看见他惊恐难耐的表情。
而那柄剑悄然落地化人,身形飘逸。
两相对比,前者是报应到头的恶魔,后者宛若执掌对错砝码的高傲神灵。
突然没人敢发出丁点声音,因为整个千水湖都回荡着一股惊心动魄的骇人杀气,若是动一动,恐怕就得身首异处。
吸收完赵逡罪孽的画面,钟音眸光漠然,居高临下俯视那具随风飘散的尸骨。
她那双淡到极致的瞳仁中红莲飞窜,逐渐将她因他人罪孽而生出的暴虐压制下去。
可是很难压下去。
她又一次见识到了人类的卑劣。
这个美丽的世界,这个安静祥和的世界,被人类玷污了,朝星门固然可恶,但助纣为虐的人类不惶相让,他们让她守卫的星球沾满了血腥与冤魂。
未几,钟音眸光微动,终于垂眼看向孤零零摔落在泥水中的玻璃瓶。
瓶中一道佛性灵种熠熠闪光的阴魂正迷茫与她对视,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沉沉吐出一口郁气。
第四个铜人。
第四个早就被杀掉的铜人。
第四个被用来当作诱饵诱拐异兽的铜人。
钟音在赵逡的记忆中看见,这是一个才二十三岁的大学生,一个生来贫穷重病缠身却善良仁爱的女生,一个被人乱榔头敲死埋在无人知晓角落的女生。
她叫王柠。
赵逡罪孽仍然在钟音心头肆虐,在她陷入无尽无休的黑暗边缘里挣扎时,她低垂着头,不知额间水滴印记闪着阴森森的光芒,也不知暗处早有阴祟盯着她。
察觉到一股可怕气息时,一枚五彩流光的华丽箭羽已经破空而来。
钟音猛地擡头想要化箭去挡,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大手将她拉入宽阔胸膛,温热驱散心中叫嚣的杀意,她微微一怔,奔腾不息的杀意就那样被抚慰下去,偃旗息鼓。
好似涨潮退潮的海水,避之不及,迅速龟缩。
“锵锵锵!”箭羽击碎杭舟游的第二把武器,发出金属撞击的回响。
强横力量搅烂他单手拿刀的左手掌,钟音都能看见他鲜血漫布掌心里惨白的骨头,肉眼可见他身躯震颤麻痹几分,可右手却仍然紧紧摁住她手臂,整具身体纹丝不动挡在她身前。
掌心炙热体温在钟音手臂上徐徐散散间,不知过去多久,她表情古怪,终于回过神。
她发出了令人发醒的真诚疑问。
“你是不是有病?我,宽鸿,天底下最坚硬的东西。”
“用你来挡?”
杭舟游面无表情,陷入无尽沉默。
行,就该让她一箭被戳死。
行,算他多事。
感谢猪队友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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