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姿势僵得像个提线木偶,杜绯云觉得自己还好。
然而好死不死这时候一个尸鬼的尸体动了动,一只手抓住了杜绯云的脚,她不假思索地一棍子杵了下去,把尸鬼脖子捅断了。
抓着她脚脖子的鬼手松开了。
杜绯云把木棍当拐杖,杵在那儿猛喘了一阵,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她思考着那边的定柱供奉的方位,这边定柱应该也是一样的方位吧,她在墙边找到了通道,一名天界士兵已经再度归寂,巨大的身躯仍然杵在那里,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杜绯云双手合十轻轻拜了拜,小声说:“战友,借个道。”
她稍稍等了一会,那具尸首忽然朝地上跪坐,浑身铠甲哗啦一声响,侧着倒向旁边,让出了通路。
杜绯云用手电照了照,躬身钻进了通道之中。
她手里握着天界的虎符,口袋里揣着那枚腰牌,它们都很安静,供奉室里半点银光也没有,杜绯云慢慢走到里面,陈设是一样的,案几石台,只是空空如也,墙上也挂了一幅画。
杜绯云拿手电筒扫了扫,和那张天女画像有点像,但是纸品稍微不同,或许不是同一时期画的。
画面上的也不是天女天将,而是一位青袍侠士,第一眼看上去有些文气,但是杜绯云很快就记起来,这种打扮她也见过。
在万圣节前夜,在南川河的河水中,她戴着傩面看见了河神的记忆。那些青袍人未穿铠甲,就是这样的打扮。
所以这个人应该也是和天将是一起的。
她点了点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案几,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做什么的。这想法在她脑中快速闪现了一秒,随即放下,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用手电筒把其他地方照了照,一无所获。
算了,走吧。
手电筒灯光一晃,杜绯云收回转身,眼角余光瞥到画像,动作忽然一顿,她再次回过头,手电对准了那个画像的脸。
这个人,怎么有点像魏乙?
杜绯云的心猛地一跳,黑暗的空间里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原来以前魏乙是这样子?
她又仔细看了看,是长得有点像,但是气质与眼神完全不同。民间作画,画像肯定美化了,浑身打扮云雾还有什么瑞兽这些不用看了,估计是画来镇邪的,但是他的眼神是杜绯云完全没有见过的疏离与冷漠。
有点像刚开始杜绯云见到他的时候。
魏乙参加了当年的天界的战争?又或者另一个长者所说的传说故事,他是战乱结束后到访这里的那个人,教所有人建立了庇护的地方,也算是救了这个地方的人的性命,所以大家供奉他。
杜绯云看了看手机,魏乙仍然没有回复她。
这时候外头轰隆一声响,有人从洞口摔了下来,杜绯云转头看过去,微微白光在地底飞旋围绕,她立刻冲了出去,那个天界残魂望着她,周身白光微微亮了起来,他摆了摆手,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没用了,白光猛地变亮,闪了一闪,随即熄灭了。
这里要守不住了。杜绯云心想自己得快跑,白泽还在外头,自己只要爬出去,立刻往公路的方向飞奔……
洞口传来喵的一声,杜绯云擡头,白泽堵在了洞口。
它已经变小了很多,团起来也没多大,看了一眼杜绯云,飞了下来,在半空中急速变小。杜绯云伸手想接住它,一张青铜面具带着白泽最后的灵力化作的风墙,如同纸一样飘在了杜绯云的手里。
一方出口映着深蓝色的夜空,两个熊人正朝里头张望,伸腿似乎准备下来了,已经有新的援军抵达了。
大地开始微微震动,就像之前尸鬼袭击时的千军万马传来的震颤
“别怕。”系统忽然在她耳边出声,“我还可以为你提供最后一波支援,可以让你冲出去。”
杜绯云摇摇头,说:“先等等。这些都是前菜,如果吴显身上那个魔说的是真的,我们还必须面对另一件事,魔王的复活。”
“那怎么办!”系统忽然焦急起来了,“你会死的!”
“不会。”杜绯云说,“先跑,扛得了多久是多久。”
她转过身朝这个定柱的清洁室爬了过去。这边没有光亮,也没有旋转的清洁法阵。杜绯云想起陆常空在他们所谓的垃圾堆里拿到了五张标识,或许存放地点在外头,那这里放的是什么?
杜绯云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气息,在沉闷的魔气区忽然闻到了一股正常的空气似的
她伸着木棍一边捅一边缓缓往里爬,忽然木棍拉不回来了。
这是卡在了哪里?她猛地一抽,木棍跟着她的力道稍稍回撤又被另一股力量牢牢掌握——有人握住了她的木棍的另一头。
杜绯云全身鸡皮疙瘩瞬间立起来,她立刻往回抽,再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前一捅,戳实了。
对面一声闷哼。
“魏乙?”杜绯云难以置信地问。
“小云。”魏乙的声音响起。
魏乙松了手,杜绯云三步并两步冲了进来,立刻被魏乙紧紧握着手。
“你怎么在这?”杜绯云说,她拿起手电筒把魏乙全身照了一遍,魏乙没有受伤,立刻按熄了她的手电筒。
“我也想问你。”魏乙说,“那边更安全,我碰到了……这个之后再跟你说,村子里的人已经走了,我守在这里,不让尸鬼过去。”
他握着杜绯云的肩膀把她往墙角推,低声道:“这里有出口,你回到公路上去。”
“不。”杜绯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你知道外头有多少尸鬼和熊人吗?你杀不完的。”
杜绯云虽然身处黑暗之中也感觉到魏乙在看她。
“你拿到了,是不是?”魏乙的声音带着笑意。
杜绯云摊开手,那枚兵符发着淡淡的白光。面前魏乙也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仿佛在相认。
那白光变得越发炽热,白得耀眼,魏乙凝视着杜绯云,两处的白光都熄灭了,像是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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