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庆答应来之前还担心徐常在不愿意接见她们,没想到她们很快就被迎进去,只是屋内弥漫着一股药味,她环扫一眼徐常在的房间,徐常在刚入宫时被封为答应,比她还晚进宫,徐答应已经是徐常在,她还是答应。
她这屋子宽敞明亮,无论是软榻与铺炕上的摆件都很精致,连靠垫都精致,鎏银盘的烛台有好几个,角落里的花都新鲜,不见一丝蔫样,她脑海中只有两个词——-锦罗玉衣,光鲜亮丽。
她一个常在吃喝穿用的东西无一不彰显出她的受宠,哪里像是常在该有的份例,更像是嫔妃该有的份例,虽不像宜妃屋里那样金灿灿,青玉满屋,但也处处精致奢华。
“见过几位姐姐。”
“你身子还没好,不用行礼。”布贵人上前把人搀扶起来,“妹妹,还在喝药?”
“是啊,太医说我还需喝药,补血滋阴的。”
徐香宁又坐回床上,让人搬来三个圆凳。
“庆答应,坐啊,别站着。”
庆答应坐下,看着徐常在,人看上去瘦了一点,许是身子还没好,她几乎是未施粉黛,连三千发丝也只是有一根绳子绑起来,没有任何珠钗玉簪,上着了一件竹青色暗花祥云纹单罗纱对襟汉衣,在笑着招呼她,她浑身不自在。
“妹妹,身子怎么样了?”布贵人先开口问道。
“唉,还需休养几日,药每日喝两碗,我口中都是苦味。”
“你看上去的确需要休养。”
徐香宁看向说话的庆答应,笑道:“我脸色很看上去不好是不是?是不是很苍白,没有血色?人家说流产也是需要坐月子,不过我这坐的是小月子,还不到一个月,气色恢复没那么快,几位姐姐能来看我,妹妹感恩在心。”
庆答应适应不了这么和气温柔,还冲她微笑的徐常在,像是换了一个芯子,她可是跟她打过架,互骂过的人,她似乎一夜之间不记仇了,开始对她好,她起一身鸡皮疙瘩,默默别过视线,不再跟她对看。
“小主,药凉了。”
“端过来给我吧。”
三个人看着徐常在喝药,药总是苦的,徐常在中间停了两次才接着往下喝,一喝完立即吃蜜饯,她们见徐常在身子没恢复,跟徐常在又不是很熟,所以没有久待,聊几句后就离开了。
“小主,你躺下吧。”
人一走,张嬷嬷就叫她躺下,徐香宁靠在床架上,人其实也没那么虚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张嬷嬷说流产也是要坐月子,让她好好休养,时不时叫她躺下,她都快躺着发霉了。
“没事,我好多了,>
“只有一个,一个牛答应。”
“跟我说说几个新进宫的小主。”
新人进宫入住的第一天,听闻都去各宫一一拜见各宫的小主,只是她当时吃活血通淤的药,正试图将肚中剩余的胎儿胎囊排出,流血量很大,那些人过来拜见她时,她没见,只是让张嬷嬷给她们一些赏赐,之后又坐小月子,没出过门,都是呆在自己屋子里,更没有见过新进宫的小主,只是先前听说这次位份最高的人是那拉贵人。
“位份最高的是那拉贵人,阿玛是六品京官骁骑校之女,不过那拉贵人的家世不是最好的,瑞常在才是家世最好的,她阿玛是正三品大理寺卿,她兄长是御前二等侍卫,听说灵答应是荣妃的远房表妹,住在我们长春宫的牛答应是八品京官翰林院典薄之女,有位份的是那拉贵人,瑞常在,牛答应,吴答应与灵答应,其它均为庶妃。”
十一个人五个人有位份,六个人为庶妃,庶妃基本上是靠生子才会晋位。
“小主,那些人总会见到的,小主最主要的是养好身子。”
徐香宁的确有点累了,又躺回到床上,这屋子闷热,前几天她让张嬷嬷开窗,可张嬷嬷说坐月子之人不能吹风,硬是不肯开窗,在她软磨硬泡下,木窗终于开了,通风散气才是最紧要的。
内务府送来的冰山也能缓解她几分燥热。
今年,皇上好像没有去行宫避暑的意思,许是朝事太忙,分不开身去享乐。
今晚皇上终于没有过来,让人提前送来消息,这几日皇上夜夜宿在她这里,听说后宫小主都颇有怨言,认为她独占霸占皇上,说她矫情,不到两个月小产而已,弄得跟天塌下来一样要让皇上陪着。
她寻思着她也没有让皇上陪她,那是皇上自愿陪她,皇上愿意,她自然不会赶走皇上,皇上有这份心陪她度过这段时间,她要是推拒才真的惹怒皇上。
反正她们都说她是最得宠的人,她便坐实了这个传言,越小心谨慎谦让,那些人怕是越会骑在她头上,得宠得拿出得宠的做派,别人才不好惹她。
传言八卦而已,又不是当她的面说的,她不在乎。
第二日,她听说皇上去了昌平行宫祭奠他的发妻、元后,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听说昨日是孝诚仁皇后的忌辰。
她靠在绿色丝绒垫的软榻上,一口气将药液喝了,一颗橘子蜜饯塞在嘴里去除苦味。
“小主,吃一个梨吧,内务府那边刚送过来的。”
迎蓉看着她,她垂眸看红漆案几上放着一盘子水梨,点点头。
迎蓉立即开始削梨。
“秋铃,把冰山挪近一些。”
秋铃犹豫,说:“小主,这冰山太凉,小主身子还不能受凉。”
“秋铃,你家小主都快热死了,挪近一点,我已经好了,这点凉哪里抵得过这夏日炎热,再不挪近一点,你小主就先热死了,放得那么远,这冰山都不起作用,浪费内务府那帮人的一番好意。”
这八月份中旬正是最热的时候,她热得直冒汗,什么受不受凉,她只知道她热得很,浑身黏腻。
秋铃只好把冰山挪近一点。
感受到冰山冒出来的凉气,徐香宁觉得好受许多。
“你这里倒是凉爽,外面热得快冒烟了。”
春喜跟玉晴掀开珠帘,走进来。
“皇上对你是真不错,连冰山都让人给你挪过来了,端嫔娘娘那都没有。”
春喜自然地坐在她身边,“瞧着气色好了一些,红润不少。”
“都快二十天了,已经不疼啦。”
“女子坐月子还是要讲究一些,你先前是又要洗澡又要洗头,哪里像是在坐月子的人,才二十天,还是需要注意,万万不能再受凉受冷,皇上也是,你说热,便让人给你送冰山,都不知道女子坐月子最不能受凉。”
“我宁愿冷死也不愿意热死。”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春喜瞪她,“老是说什么死不死,真想往你嘴上装个把门,让你乱说话。”
徐香宁拉着春喜的手,求饶道:“我错了,我这张嘴还要留着吃饭,我这段时间可是瘦了很多。”
春喜一根手指轻推她的额头。
徐香宁嘿嘿直笑。
“傻样,让小邓子去御膳房那边给你弄点吃,省得饿到你。”
“我刚吃完,春喜,吃梨,听说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看看甜不甜。”
迎蓉已经削好水梨,也切成块方便进食,徐香宁拿起一块塞进春喜嘴里。
两人开始吃梨。
这水梨其实不算很甜,但有很多汁水,这夏日吃着正好,徐香宁咔咔炫了两个。
皇上终于不在徐常在那宿下,也召人侍寝,不过召的是长春宫的春答应,今年刚进宫的秀女从进宫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侍过寝,都盼着能够侍寝。
“小主,奴婢打听到了。”
住在延禧宫的灵答应擡头看向自己陪嫁侍女小洁,语气有点迫不及待:“快说。”
“今晚是长春宫的春答应侍寝。”
灵答应有些失望,她们这批秀女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可皇上从未召她们侍寝,她们仿佛被晾在后宫里,每日除了等还是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小洁,你说我要不要求求荣妃娘娘?”
荣妃娘娘是她的表姐,她玛姆与荣妃娘娘的玛法是兄妹,沾了一点亲戚关系,入宫前,她阿玛让荣妃娘娘的阿玛认了她当干女儿,她晓得自己能顺利入选进宫是攀荣妃娘娘的关系。
只是尽管家里人沾亲带故,她与荣妃娘娘却从未见过,她阿玛入宫前让她好好跟荣妃娘娘处好关系,毕竟荣妃是她的表姐,会顾着她一点,可刚进宫时,她去拜见过荣妃娘娘,娘娘说身子不适,没有接见她,只给了两根簪子。
说身子不适的人还有长春宫的徐常在,她们刚进宫,打听不到太多消息,是不想见她们还是真的身子不适,她不得知。
“小主,老爷说荣妃是你的表姐,小主若是求荣妃娘娘,荣妃娘娘一定会帮你的。”
灵答应有些不确定,毕竟她从未见过荣妃,荣妃似乎也没有特别照顾她这个表妹,避而不见,也没有让人过来慰问她,不知阿玛他们跟荣妃娘娘有没有通过信,她不敢妄然去求荣妃娘娘。
算了,还是等等吧,跟她一齐进宫的人,位份比她高的那拉贵人与瑞常在都没有侍寝,她还是再耐心等一等,第二日,她还是听说是春答应侍寝,想来这春答应很受宠。
夜色来袭,一轮弯月高挂空中,皎洁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
今日又是她侍寝,自从香宁流产,身子还在康复,而密贵人在孕中,她侍寝的次数有所增加,春喜心里还是高兴的,因通贵人隐瞒怀孕的事,皇上对长春宫的人似乎有所不满,除了香宁,皇上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召长春宫的人侍寝,如今,这事是过去了。
皇上又召她侍寝,每次皇上召她侍寝,她既高兴又紧张,侍寝时尤为如此,手想攀上去又不敢攀上去,其实她问过香宁,她侍寝时是怎么样的,香宁告诉她,皇上可能不大喜欢太过拘谨,放不开的人。
可她的生性如此,无论是她额娘还是当初教导她们宫规的嬷嬷都是说作为女孩子要矜持,尤其是在床上要老实,不能放肆,香宁说的,她想做却做不到。
她只乖乖地躺在床上,被动承受,一瞬不瞬地看着皇上,这天热,皇上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她上手帮皇上擦了擦,结果撞进皇上深邃的眼神里,她一时紧张,磕巴解释道:“皇……皇上,臣妾是帮你擦擦汗,免得流进眼睛里。”
“你在紧张什么?”
“臣妾服侍皇上,怕服侍不好才紧张。”
“徐常在在床上从来不会紧张,朕听说你跟徐常在关系很好。”
“是,臣妾与徐常在情同姐妹。”
“你们两的个性倒是截然不同,徐常在从来不怕服侍不好朕。”
春喜不知怎么回话,不明白为何皇上突然提起香宁,是不是刚才想着香宁,她是不是表现得太不好了,明明已经侍寝了不少次,可她还总是如初次侍寝一样充满紧张,生怕服侍不好皇上。
她晓得香宁的个性,她生性散漫大胆,骨子里更像是不受约束的人,她虽没有亲眼见到皇上与香宁真正相处的样子,但她觉得香宁肯定比她自在许多。
“臣妾与徐常在……是不同的。”
“朕知道,她不会像你这样紧张,你都侍寝那么多次了,为何还是这么紧张。”
“臣妾也不知道。”春喜没有说实话,不敢对上皇上的眼睛,她是知道的,她就是怕没服侍好皇上,没服侍好的话,她怕皇上下次不会再召她侍寝,惹皇上厌烦,所以她想着别出错,越想着别出错,她就越紧张,越紧张,皇上似乎越不满,最后还是没伺候好皇上。
“别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学学徐常在,她胆子大得很。”
春喜心想她要是学了香宁,皇上会向对待香宁一样对她嘛,她想不会,因为她知道她不是香宁,她始终不是香宁。
“臣妾……不是徐常在。”春喜还是弱弱地说了一句。
“朕知道,你们一点都不像。”
春喜双手还是攀上皇上的脖子,当皇上低头吻上来时,她完全沉溺在其中,皇上其实很少吻她,因为这个吻,她僵硬的身子松懈下来。
春喜连着侍寝好几天,皇上只在那一日提起过香宁,之后便没有提起,因为之后皇上就鲜少跟她聊天,都是速战速决,那日跟她聊天时的温情仿佛是昙花一现,过了就没有了。
春喜连着侍寝,徐香宁自然是高兴的,春喜那么喜欢小孩子,侍寝越多,怀孕的几率越大,她甚至希望春喜日日侍寝。
经过汪太医跟林太医各种药方还有人参的调养,她已经康复,老闷在屋子里,快把她闷坏了,徐香宁叫上常常在过去金鱼池那边喂鱼。
金鱼池在溪春园,溪春园在御花园的后面,比御花园更大,园内有一处明湖,湖内是可以游船泛舟,不仅有明湖,还有一大大的金鱼池,金鱼池里面全是金鱼与金色的锦鲤。
溪春园上一年在维修修缮,一直没有开放,平日里是封闭的,上上个月才修好,徐香宁进宫这么久,也才去过几次,几次之后便在修缮,她便没有再去,好不容易等修好了,她自然是要去看看修成什么样。
“你说我们带的这些够不够喂,听说金鱼池里面的鱼特多,比御花园池塘里面的鱼要多很多。”
常常在开始担心她们手上的馒头跟豆子不够喂食。
“不够的话,我们明日再来,宫里肯定有专人喂它们,不止是我们两个喂,要是等我们两个来喂,那些金鱼与锦鲤怕早就饿死了。”
“也是,不知那里修成什么样了。”
“我看可能只是多几个亭子。”
进了溪春园后,她们先逛一逛,不止是多了几个梅花亭,还有船桥与长廊,甚至还多了一个两层阁楼,阁楼上面牌匾写着万春阁,只是这阁楼房门紧锁,应该没人住在那,不过阁楼的位置很好,若是站在二层阁楼上面,应是可以眺望到整个溪春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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