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言师二
耳边风声飒飒,满头白发随风向天空倾泻,纷乱于眼前,安之心中骂骂咧咧,但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身体坠落。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砸到地面。尘埃四起,微尘落入眼睛,使他睁不开眼,鼻腔吸入那些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每咳一声,随之而来身体激起一阵剧痛。良久,咳嗽之势止不住,只能侧过身体,双手紧紧抵住胸口,以此稍微减少一点疼痛。
他眉头紧蹙,一脸痛苦地蜷缩着,没咳两声,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头晕目眩,意识开始模糊。
陷入昏睡之前,安之心道:沈渊从西轩门坠下,摔得肺腑俱碎,而我也从万丈高空急速下坠,应该落得肺腑俱碎了。如果当时沈渊有痛觉的话,应该是现在如我这般痛得要死。
……
度过漫长的黑暗,安之突然睁开眼睛,却劈面照进一道强烈的阳光中。他立即闭起眼睛,嫌弃地折眉,擡臂挡在双眼前遮蔽强光。
“孩子他爹!——这个人醒了!——”
女人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随之便是一连串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你现在处在言师任务支线中。当前你身处在南召岭,陈永凤与朱离的家中。】
安之尚还在迷迷糊糊中,压根没听清系统在叽里呱啦说什么。他坐起身体,仔细打量所处环境。
不说富丽堂皇,也是明亮干净的别墅。
而别墅内空间里弥散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具体说不上来味道。它与其它花香、木质香等等,有明显区别,香味独特,并不难闻,也不十分好闻。
大门处,一位身材矮小,扎着一头利落马尾的中年女人从屋中跑出去。
安之盯着女人的背影,问道:“我在这是在哪儿?”
系统又重新为他解释一番。
安之了然,“这么说刚才那急急忙忙跑出去的女人就是朱离,她的丈夫叫陈永凤。”说罢,一片翠绿的竹叶在眼前缓缓飘落。
人坐在屋里的床上,竹叶却从头顶落下,这怎么都不可能。
他顺着竹叶飘落的方向往上望去,只见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日华倾泻而下,灰尘显出了形状,空中飘摇不定,很是活泼曼妙。
想来他刚醒来,却撞进一道白光中的原因就是这个。
安之望着屋顶的大洞,心中疑惑:屋顶破成这样怎么住人?好歹是住别墅的人,肯定不差钱,也不知道修修屋顶。难不成是工作太多,没时间顾及这些琐事?这天天睡觉吃饭的地方,也并非无关紧要啊。
想着,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中年男人声音:“将至阴历七月半,我家正在祭祖,以求祖宗保佑顺利度过阴历七月,你却从天而降,将我家屋顶撞了个大洞。”人到中年,声音经过岁月洗礼,是醇厚而低沉的,听起来很舒服。
寻声望去,安之看到一位圆头圆脑,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想来就是屋主陈永凤了。
那曹元放也比较圆润,可他经历太多人生不如意,看着沧桑颓唐,比较阴沉。而陈永凤大概是老人口中的有福之人。
五官哪哪都肉肉的,耳垂厚厚的,面上笑呵呵,和蔼可亲,像尊弥勒佛,莫名看着亲切。
反观他的妻子朱离,与那曹元放有异曲同工之奇妙,瘦削干瘪,浑身散发阴戾之气。
安之不明白这夫妻两人的给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下一秒,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朱离直接向安之跪了下来,恳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陈淼吧!——”
安之懵圈,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直接掀开被子,鞋子都没穿上,急急忙忙,噗通一声,跪倒朱离对面。
二人面对面跪着。
“看着你辈分比我大……我妈说辈分大人对小辈跪下……我、我是要遭天打雷劈折寿的……”安之急得有些结巴:“再说我我我、我怎么救陈淼啊?……现下我什么本事都没有……”
“不打紧不打紧。那蛊惑我家孩子的妖说了,待七月半素馨花开满南召,家家祭祖之时,会有一人从天而降,只要捉了他献上去,他便从此离开南召,归还我儿陈淼……”说话间,朱离的双眼便充满了泪水。
安之看着她额前散落的几缕白发,想到自己的母亲。
若母亲还在,而他陷入了这破烂游戏中长时间地找不到人,母亲也会这般着急他。
朱离虽已苍老,面庞布满纹路,那双瞳却如泼墨般漆黑而清亮,很干净,像一位没有心机的女人。
且从一开始,她也没必要跪下求安之,只要趁着安之没有清醒,将人悄悄绑了,送给那妖,就能换回她的儿子陈淼。
安之问:“你为何一开始不悄悄将我送给那妖,反等醒来后再求我?”
朱离眼角挂着眼角,说道:“我本来没有想这么多的,只要能救了我家孩子,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叫我下地狱。”说着,她转目看去站在一旁的陈永凤,说:“是孩子他爸拦下我。”
闻言,安之明白朱离的确没有心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不错。”陈永凤平静而有条不紊地说道:“你从天而降,却没有受任何伤,依然健康,就说明你的本事不简单。”
安之明白了,“所以你们才求我收了那妖?”
陈永凤默默点头,“我们相信你的本事。”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朱离一直在哀求着安之,“他从小就很乖,到那下霜的深秋,我们出去干活,他跟着我们,不哭不闹也不乱跑,一直等到天黑,我们干完了活叫他回家,才发现他已经趴在稻草堆上睡着了,一抹身上,一把霜水……”
安之心中一酸,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谢谢谢谢……”朱离叠声答谢安之。
再继续感谢下去,恐怕她就要磕头了,安之忙搀扶着她起身,又重复先前的话:“你是长辈,你要谢我可不能是跪谢我,随便做一桌大鱼大肉的饭菜也可啊。”
说着,他的双手刚搭上朱离的手臂,却直直穿了过去,好似抓了一把烟雾,没有实感,握了个空。
以为看错了,他眨眨眼睛,再要去握朱离的手臂时,陈永凤弯腰伸手,从旁结结实实地挽起朱离,吩咐道:“把东西拿来给他去。”
朱离应声离开。
安之顿在原地,注视着左手,将其握拳又张开,感觉一切正常。奇怪不已,他低声嘀咕道:“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陈永凤道:“你中了那妖的言灵。言本无形。从左手开始,你的整个身体将会慢慢变得没有实体,直到消失。现实中的物体,大概率你是碰触不得了。”
闻言,安之的脸色逐渐难堪,充满担忧。
见状,陈永凤说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被什么人触碰左手,在那人触碰之后有没有觉得刺痛?”
安之思付半晌,说道:“在辞叶的时候我被付游握住了手,当时就只是觉得他的手冰冷刺骨。现在想来的确不正常。这三伏天里他的手怎么能那么冷呢。”
“付游——”陈永凤重复一遍,陷入沉思。半晌,想到了什么,他问道:“他身边是不是跟着一位和我一般身形的中年男人,叫曹元放?”
安之早知道付游与曹元放合作饲养应声虫,却分道扬镳的事。他点点头,“是的。”又问:“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陈永凤道:“就是因为他们给了我们一样东西,那妖才赖上南召岭,蛊惑了我家孩子。”
对于这种事,诉说的人应该相当气愤,可他却淡然地说着,好似一位读者看了一本读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话本子,看到激动也面无表情,翻页过去。
安之觉得他的神态很像一个人——云石和尚。
可仔细打量一遍,他又与云石长得全然不一样。
疑惑之时,朱离拿着东西回来了。
对于不干净的东西,一般人的做法是用红布包着,放到一个高处。他们夫妻两位对于那东西的做法也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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