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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往昔(一)(1 / 2)

白榆往昔(一)

五岁的白榆被装进了马车中,他并不知道,他的母亲为何在弄醒他们后,便在他与银砾的颈后插入银针,那银针虽幼细,可还是弄得他甚不舒服。

他打从出生起,便从没有与银砾分开过,而此刻的分离,让独自待在车厢中的他,显得惶恐不安起来。他想试着唤银砾的名字,问他在何处,可喉咙像被人掐住了般,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声音既是不行,那试试移动看看?

可他的身体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还谈什么移动?

车厢外响着方才黑衣人的声音:“自此一别,便无再见面之时,你确定吗?”

白榆的心里十分不安,听着黑衣人与他母亲的说话,像是从此便不再回到此处,不会再看见他的母亲,也不会再与银砾见面般。

不要!我不要与银砾分开!

强烈的不安笼罩着他的全身,他使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把身体挪动,额上泛着冷汗,背部也被汗水打湿,可依旧未能动上半分。

马车开始移动,颠颤的车厢让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他必须想办法离开,去与银砾会合才行。

可直到马车停下,出现另一位黑衣人的声音时,他除了全身湿透以外,便没有其他任何变化。

他从两名黑衣人的交谈中知道,银砾会被他们送去白雾林,而没有任何鬼族特征的自己,因天生一副异瞳,会被他们送到一处名唤“拍卖会”的地方,把他卖掉。

他太过幼小,并不知道何谓“卖掉”。唯一知道的是,他与银砾此时此刻,虽只相隔了一辆马车的距离,却将会随着这些人,送到不同的地方,而那地方,是他从不知道,也从不认识之处,那便意味着,经此一别,他与银砾再见面的机会,可谓近乎于无。

马车开始移动,他虽然还是十分努力地想挣扎着,但他还是只能静静地躺在车厢内,听着旁边的马蹄声渐渐远离,慢慢地,只剩下了他所在的马车踏步而走的声音。他本就是十分依赖银砾之人,银砾的离去,让他的不安升华到了顶点,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中滑出。他所躺着之处,除了被他的汗水打湿以外,便是被他的泪水湿润着。

他的日常皆由车夫所理,无论是吃的,还是排泄的,他也只是躺着完事。由起初几天的反抗,慢慢地,也渐渐接受了他被陌生人从他的家中带走的事实。

一个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的夜里,马车停在了一处巷子之中,他被马夫以黑布绑上眼睛抱起后,随后传来了了开门的声音,马夫像是抱着他走了一小段路,便把他放在像是铺着干草的地方。

那马夫没有离去,过了良久以后,近处传来了一把陌生的男子声音道:“什么货色?”

马夫走近了他,把蒙着他眼睛的黑布拿开,他惊恐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那是一间像是柴房的地方,自己所躺之处,是用作取火的干草。声音的主人十分高大魁梧,那人的身型甚至比长年习武的宣玉山还要壮实一些,感觉那人只需轻轻挥动手掌,便能把他拍成肉碎般,让他不敢哼出半句声音。

马夫赔笑道:“李先生您看,此孩童为异瞳,且,其中一只眼睛为蓝目,世间十分罕见。”

那位被称为李先生的人,走近了白榆,冷冷地看着他的那双带着无比惊慌的异瞳,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摸着下巴道:“不错,可能还能卖些好价钱。”

马夫弯腰笑道:“是稀货,所以先生,银子方面......。”

李先生把勾起的嘴角收起,冷然地看着马夫道:“只一双异瞳,你便当作是稀货?你也未免太看低拍卖会了些。”

马夫本想发作。他千里迢迢把人送到此处,这孩子吃喝拉撒的什么也是他在料理,可在这位李先生的眼中,也只是普通的货色而已,根本卖不到一个好价钱。但拍卖会的人,他是万万得罪不得,即使心里恼火中烧,脸上却仍然生硬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那先生,想多少钱收货?”

李先生脸上挂着无比的嫌弃,从袖中掏出了一袋银子,丢到他手中。他打开了钱袋看了一眼,眼中并没有多少惊喜之色,反而蒙上了一层阴沉道:“此价,怕是,不甚合适。”

他虽知道卖不上一个好价钱,可也不至于低廉如此,甚至还不及他在路上的花销洗费,这根本是亏本生意。他只有硬着头皮,反抗般道出他的不满来。

李先生的目光透着一种让人不敢再多看一眼的冷意,他直直地盯着车夫的双眼看着,让那车夫不禁偏过头去,把视线从他的双眼中移开,免得只是对上眼,也让自己的身体结成冰块。

李先生道:“那你觉得,应该是多少?”

车夫轻咳了一声,战战兢兢地道:“起,起码是,这钱袋的三倍才行。”

李先生轻笑了一声道:“好。”他又从袖中掏出了一袋比较重的银子,抛到了马夫的手中道:“拿稳了。”

车夫没有想过,李先生会如此爽快,便立马打开了方才接下的钱袋,里面果真是白花花的银子,而且还不止他说的三倍的数目。他把钱袋收好,拱手低头道:“谢谢先生,在下就此别过。”

冷光在屋中闪过,有着什么温热的水溅了白榆一脸,流进了他的眼睛,让他睁不开眼来。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脸上的水流得比平时要慢一些,而且有一种味道,是那种他被母亲打了以后,头破血流时,透在空气中的味道。

李先生走到他的身边,以衣袖抺去他眼上的温热,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看见的,是李先生面无表情,且带着点点鲜血的脸。

李先生在他的脖子后面做了些什么,他只觉颈后一痛,一根幼小的银针拿在了李先生的手中。可他注意到的,并非他手中的银针,而是他拿着银针那满是鲜血的手,与那同样布着血污的衣袖。

他擡起了手,抺过脸上的湿润,放下察看,那同样是红色的血液。

李先生轻笑道:“可以动,也不觉得惊奇,反而对血液更有兴趣?”

白榆此时才惊觉,自己竟已能动身子。他节节后退,退到了墙边,李先生身边那倒下的身体与分离的头部便映进了他眼中。

他吃惊得已不懂得作任何反应,只能僵着身子靠在墙上。

不,他要逃走,他要尽快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他拿起了身边的干草,猛然地洒向李先生的脸上,然后瞬间跳了起来,拔腿便往外跑去,可他没跑多远,脚上便传来了剧痛,让他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脚,小腿被剑划出了一道血口,鲜血流了一地,可他并没有发出半点悲鸣来,那长年受虐打的身体,已让他几乎把痛感转化为悲鸣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他只捂着流血的位置,继续往外爬去,完全没有像五岁孩童般,放声痛哭,或者吓得倦缩求饶的状况,这也让身后握着染血长剑的李先生不禁好奇了起来。

他像是想证明什么般,踩着白榆受伤的小腿,让他动弹不得,且让他的痛再加深不少。可白榆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停在原地,痛得打滚,而是像是不放弃般,扒着地上的泥土,也要往外爬去。

他轻笑了一声,放开了踩着他伤口的脚,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看着他那双异瞳道:“小子,你好歹也叫一声看看,叔叔我也好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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