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焦若X路北)
焦若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说他疯,那些骂过他疯子的人,如今都被他一个个收拾掉。
但“疯”后面接美人两个字,焦若却是头一次听到。
他莫名觉得好听。
一瞬后笑回路北:“好啊,只要你不怕死,陪你一晚……又能怎么样。”
回这话的焦若,面带自信。
路北知道,对方是在提醒他,来自程胜的警告。
于路北而言,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不是他看不起焦若,即便他真要对焦若做点什么,就焦若的小身板,还真扭不过他。
晚上,路北给焦若发去定位,雾都市某酒店顶楼。
焦若看到定位地址,第一反应就是,路家兄弟果然没一个好人。
路北也不例外。
他悠悠戴好耳钉,看着镜中时尚潮流的自己。
焦若自信地笑了。
矜贵的小西服,将焦若瘦小的身材衬得高贵无比。
和那些顶流不一样的是,同样的打扮,焦若穿上不仅仅时尚,还自带一身矜贵之气。
到达酒店门口时,焦若从车上下来,代泊的泊车员生生看愣住。
来酒店的非富即贵,但看一眼就被气质秒杀的,非常少见。
就在刚才,泊车员已经被秒杀过。
二十分钟后又被秒杀。
“公子交给我吧。”泊车员脸红心跳地迎上焦若。
“谢了。”焦若将钥匙丢给他,从容地走进大堂。
泊车员干涸的嗓子滑了一嗓,便双手抱住丢过来的车钥匙。
这一幕被在大堂等待焦若的路北看到。
路北站起身来,悠悠鼓掌,缓步走向焦若。
“今天打扮这么帅,一下车把门童的眼看绿了,脸也看红了,焦若,挺有两下子。”
路北说话总有种半开玩笑的调调,听起来很不正经。
焦若不喜欢。
他轻哼一声,下巴微擡,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副傲然地立在路北面前。
“说吧,我人在这了,你想我怎么做。”
路北从兜里拿出一条方巾,抖了抖,单边唇角微扬。
“陪我,当然要刺激点,把眼蒙上,我带你上去。”
口吻不容焦若有半分质疑。
焦若眉心蹙了蹙。
半秒后接过方巾,壮着胆子自己蒙上。
“路北我警告你,别玩得太过分。”
即便他不假思索地答应路北,焦若的心,依然会怦怦跳不停。
他紧张。
路北看出来了,笑意越发吊儿郎当。
“哪里过分,不是你说的,只要我不怕死,就得玩个大的?”
路北的视线徐徐游离,一秒后顿在焦若的右耳垂上。
那里如他所料,焦若戴着那枚银光闪闪的耳钉。
耳钉在提醒他,程胜手背划伤的事。
不过这会儿,路北看这枚耳钉,怎么看都有种不顺眼的感觉。
“要把耳钉摘下来,放在手上吗。”路北问焦若。
焦若眉心拧了拧,没有搭话。
一秒后从容地左手指尖抚上耳垂,指腹在耳钉上顺时针转动两下。
“好啊。”随即才淡淡地开口。
路北看焦若强装镇定的小心思,嘴角噙笑。
“不好取的话,我帮你。”
“不需要。”焦若冷哼。
转眼间,耳钉便在他指骨上打转。
发着冷白光的耳钉,针脚那一头十分尖锐。
路北的笑意凝固,心里越加不舒服。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焦若,性格却是无法形容的要强。
好听点叫倔强。
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
答应用自己陪人一晚,居然还打扮一番,光鲜亮丽的来。
生怕勾不起别人一丝邪念。
就连蒙眼这种过分要求——
路北勾唇,走到焦若身后,手指挑逗般勾住方巾的尾巴。
他附耳低语。
“焦若,是我就算了,要是换个人叫你蒙眼,记得千万……不要答应。”
这样的焦若很有意思,符合路北喜欢挑战的个性。
路北不是坏人。
但换其他人,可就不一定。
说完这话,路北敛笑,一手揣进裤兜,一手扣上焦若十指,径直拉上焦若朝电梯间走。
路北比焦若高整整一个头,他站在他身后,焦若的头顶刚好在路北下颌。
纵观眼底细节,路北毫无意外地发现,强装镇定的焦若开始发抖了。
焦若一直没接路北的话,让路北这么牵着,跟在路北身前。
直到电梯的叮铃声传入耳里,焦若知道,他们到达酒店的顶层客房。
接下来就是进入房间。
他指骨夹着的耳钉顿时紧了两个度。
“路北,你不会真要……”
后面的话,焦若没说出口。
路北视线下拎,看着焦若的欲言又止,他嘴角轻勾。
“真要什么。”
焦若深吸一口气,缓缓才说:“真要我献身补偿……你吧。”
从答应的那一刻开始,焦若在路北面前一直傲着装从容。
临到现在,才终于露出内里的胆怯和害怕。
路北知道,他赢了。
“放心,我没这么想。”
但是焦若却说:“不一定,不然为什么让我蒙眼睛,原来你喜欢这种为人不齿的调调。”
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还不够,在焦若心里,已经给路北打上了“色狼”标签。
这么一来,毫无色心的路北倒是兴致顿起。
“都说不是了,你还不信,原来你这么害怕我。”路北靠近焦若右耳,那里有非常明显的耳洞,“害怕我像程胜那样,对你做点什么。”
“——或者直接吃了你。”
路北的尾音刻意放得很长,声线放得很低。
呼吸的热气像绵延的丝线钻入焦若耳里,焦若喉结不禁微微一滑。
“我只是警告你,你不敢的。”喉结滑动两次,焦若才擡起下巴,寻找路北脸部的方向。
他是答应路北陪他一晚,但没答应自己要献身。
这是两种事,焦若心里很清楚。
但路北不听他的。
还靠近他耳垂,故作轻浮地笑了一声。
“敢不敢的都已经来了,现在还走得了吗,闻闻看,很香的。”
此刻的路北在焦若心里已经是色狼,还是个变态又吊儿郎当的色狼。
即便他做好了保护自己的准备,在面对路北,焦若总有一股玩不过对方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
但就是存在。
路北一句话,他的思维会不自觉地跟着走。
比如路北说香,焦若便轻轻地嗅了一下。
确实香,是种淡雅的花香。
和酒店房间的香气不同,这种香更清新,更自然,也更真实。
“品味不错。”焦若缓缓吐气,冷凝地说出四个字。
路北失笑,“品味,让你来陪我,你跟我谈品味。”
下一秒又敛笑,“闻出什么品味了。”
“开房的品味。”焦若呛回路北。
路北半晌没接出话。
焦若冷傲地擡头。
蒙住眼,路北无法打量焦若。
一会儿后,
“OK,开房……”路北又恢复笑意,“知道吗,长这么大,我从来没说过开房这两个字。”
“——焦若,你比我懂。”
焦若指骨一紧,心里火气莫名升腾。
“要进就进,能别跟我废话吗。”他咬牙怒斥路北。
如果没记错,从电梯出来,现在还没进房间。
路北更是笑到边,“进哪儿啊,焦若你急什么。”
焦若就:“你——!”
“嘘。”路北手指放在焦若唇上,打断他,“我带你进。”
凉凉微风袭来,吹散了焦若的额前碎发。
“你很热吗,空调开那么大。”焦若以为进房了。
路北一个擦身,转到他身后,“你就没有想过,现在的风不是空调风,是自然风?”
焦若一听,寒毛竖了一身,“路北你真是变态,开房居然开一间天窗房,你——”
路北愣了一下。不想笑,但真的忍不住。
“天窗房,哈哈,焦若,我真的佩服你的思维能力,蒙住眼睛,脑子转得挺快。”
焦若捏紧了双拳,在路北的笑声中,他要怒揭遮眼的方巾。
路北忽然拉住他双手,阻止他。
“诶,还没到地方,先别揭。你就没有想过,这不是天窗屋顶,而是四周镂空。”
“路北你——”
“开玩笑的。”
路北双手扶在焦若两边肩头上,极力忍笑。
“别你呀你的,我这个人呢,一向不喜欢在房间玩,很没意思,我喜欢野战,四周什么都没有遮挡的……野战。”
焦若好想开口,却又硬生生把“你”字吞回去。
改完,“路北你死变态,你敢动我,我今天——”
“还是开玩笑。”路北笑出声,“走了。”
其实,他不想听焦若后面的话。
一只手揽过焦若,揽进自己臂弯,路北一只手按住焦若紧握耳钉的右手。
“最好别动,这里很危险,这次我不开玩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焦若已经笃定路北不是什么好人,偏偏思维又一次跟着路北走,顺从路北的话。
路北说危险两个字,不带半点玩笑。
焦若就真的紧张到身子在路北臂弯里,一动不敢动。
直到路北说:“到了,在这脱,可千万别被惊艳到。”
实话说,焦若这十八年只对景涩面红耳赤过。
这会儿,他被路北的话臊得面红耳赤。
“别太过自信,身材好的,我焦若见得太多。”焦若说话断断续续。
即便被路北的话臊到,他也撑着内里的要强。
但身体里怦怦直跳的心脏却在告诉焦若,你快要撑不住了。
路北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双肩,被焦若的回答逗到心窝子发颤。
“身材好的你见得太多,焦若,你确实比我开放。”
“——都见过谁的呀。”
焦若一瞬想反驳路北,但羞耻的滚烫从耳根蔓延到脖颈。
致使他无法说出一个字的发音。
路北瞧着呢,瞧着焦若白皙的肤色逐渐染上粉红。
又慢慢浸透了耳根。
怪好看的,路北淡淡一瞥。
“是你一直在诱导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你要知道,我才十八,我没有在外面玩过。”
焦若这会儿不嚷着揭方巾了。
因为他害怕。
害怕方巾一揭开,面对的是路北赤果果的身体。
只能收起所有傲然,一句一句向路北解释。
试图为今天的行为,找一个回旋的方向。
路北嗯了一声,“是吗,你焦若不是那种人。”
“不是。”焦若道。
但路北说:“我是。”
一个开口闭口提开房,还开天窗房的十八岁焦公子,纯情无比。
而路北这种第一次牵人手,青春期已过的浪荡总裁……
他是那种人行了吧。
路北这么跟焦若说。
“你脱吧,反正露的人是你,不是我。”面红耳赤的焦若顶着最后的倔强,说出他自认为可以伪装自己的话。
路北轻笑着回答:“好啊,那你看好了。”
方巾被取下来的那一刻,焦若傻眼了。
眼前的灯火通明犹如一瞬间点亮的烟花,在他眼底染上五彩斑斓。
城市的流光氤氲,车马的明暗交替,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就这么在蒙了半晌的眼前陡然绽开。
“怎么样,脱下方巾后的绝佳夜景,是不是很惊艳。”
路北胳膊肘若无其事地搭在焦若肩头。
焦若直愣愣看着雾都市夜景尽收眼底。
“是不是误会我了。”路北说,“脱下方巾看到的不是肉.体,刚才吹的风也不是房间里的空调,你闻到香气也不是酒店俗气的香氛。”
“——我只是单纯要你陪我来酒店,一同欣赏这绝美夜景,一切都是你焦公子对我的歪念臆想,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不是人。”
路北得意的侧眼,笑看焦若。
焦若一瞬间,心底升腾羞耻。
可是下一秒。
焦若喉结快速滚动,呼吸开始变得微促。
他刚才轻微发抖逐渐变得明显,眼底的惊艳一点点换成恐惧。
焦若惊恐地瞪大了眼。
路北上一秒还沉在焦若目不识人的自豪中,下一秒,他就被臂弯下的颤抖弄懵住。
“怎么了,抖什么呀,你冷吗。”路北轻问,下意识搂住焦若。
他们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地方,脚下是悬空的玻璃长廊,宽度不过一米,刚好能容纳两人并排。
且四周只有左右两面是玻璃围栏,正对的,是悬空的尽头,没有任何阻拦。
站在这里看去,两人仿佛身处半空,悬若星河之上,脚下夜景美不胜收。
这便是雾都最著名的景点,星空悬河,路北今晚包了下来。
带着焦若和一同享受雾都最刺激又最浪漫的景点。
“不、不是冷。”焦若下意识伸手去抓路北。
路北感觉到,焦若握耳钉的那只手跟着松开。
接着抓上他衣角。
四周的细微风声,夹杂一声落地的哐当入耳,路北视线随之甩去。
只见焦若大喊一声:“我的耳钉。”
路北才看到,脚边刺耳的银白发着亮光。
焦若慌忙弯腰。
着急,恐惧,发颤,所有异常映入路北眼里。
突然,天空一声雷响。
路北瞬间拉起焦若,“你站住别动,我帮你拿。”
但是那枚耳钉在焦若的脚步移动下,滚了一圈。
滚向前面。
天空又一声雷响,趁着闪电,路北看到了滚动的银白色。
一场大雨随之倾盆,哗啦下得豆大。
他看到的耳钉,去摸时,手一滑,耳钉在玻璃长廊上又滚了十几厘米。
接着滚下长廊。
路北才意识到,“糟糕,我没摸住,它掉下去了。”
顾不上倾盆的骤雨,焦若当即声嘶力竭,“路北你可恶!你故意的!”
“我没有。”路北冤枉。
眼见焦若生气,咬牙都已经无法形容他,路北举手投降。
“OKOKOK!我知道你很宝贝这枚耳钉,我的错,我没想到我没拿稳,我下去给你找,
雨太大,两人必须先下去。
雷电可比雨更危险。
但是焦若的情绪显然不稳定。
他的双腿已经站不住,呼吸声在急密的雨声中若隐若现。
路北只好将发抖的焦若拢进怀里。
“现在雨太大,还打雷,我先带你下去,下去后我第一时间给你找耳钉,找不到,我把
张口说这席话,路北吃了好几口雨水。
但是焦若没有回答他,甚至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路北见状,只好拦腰把焦若抱起,快步朝电梯走。
后来,路北才知道。
焦若有恐高症。
唇色煞白的焦若蜷缩在他胸口,双眼木讷地睁着。
焦若嘴唇颤抖,“路北,我怕高。”
焦若是被路北从长廊抱回停车场。
就耽搁的几分钟,两人头发和衣物被雨水淋了个通透。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们湿着身,开车回家。二、在酒店客房,把衣服先换下来。”
路北知道焦若一开始在避讳什么,他并没有自作主张抱焦若去酒店客房,而是来了车里。
加之焦若的状态不好,放他一个人,搞不好会出事。
路北双臂撑在副驾的椅背上,等待浑身湿透的焦若给他选择。
焦若只问了他一句:“刚才的耳钉失手,你是故意的吗。”
路北就:……
好气。
“什么时候了,你问我这个,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他神情严肃地盯住焦若。
焦若的眼睫已经被雨水打湿,湿漉漉的,敛去了所有焦公子的锋芒。
“好吧我就是那么无聊。”路北又赌气续道,“如果你这么想我的话,那我就是故意的,满意了吗焦若,现在可以做选择了吧。”
空气安静地凝固了几秒,焦若生若游丝地说:“去酒店客房,我想泡个热水澡。”
酒店客房,路北把睡袍递给焦若,把客房的卧室也留给焦若。
他自己去了外面的浴室换洗。
等路北洗漱好,走回来敲卧室门,路北发现焦若怎么被他送进卧室的,到现在也还那样。
一身湿漉漉蜷在床上,睡袍在旁边一动未动。
“怎么了,赶紧换衣服啊。”路北鼻息轻叹,擦着发,走进去。
焦若蜷缩成一团,眼神看得出恍惚。
他没有接路北的话。
路北知道恐高的人,一旦面临病症发作,会短时间陷入惊恐状,而后很久才会恢复。
他不知道焦若有恐惧症,要提早知道,也不会有今天看夜景这档子破事。
路北终究为这件事心里愧疚焦若。
自然,他对焦若的包容也在愧疚中放大。
“要是不想洗澡,至少先把衣服换下,你这样会感冒,过两天还要参加龙承试训,除非你不想参加。”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