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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1 / 2)

泰顺山下的小旅馆里等了半个月,他每天天一亮就坐到旅馆大门口的小茶桌边上,一边陪旅馆老板八十八岁的老母亲聊天,一边等着他该等的。

八十八岁眼神不好但精神很足的老太太每天都要问他一遍,“小伙子,又等师父呐?”

通常这个时候泰顺都会摸出一包葵花子放老太太面前,笑着应一声,“是啊。”

然后他们俩便能对坐着磕上一天的瓜子。

今天唯独不一样的是,旅馆老板也跟出来凑热闹,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汉,身板壮硕硬朗,蹲干瘪矮小的老母亲身边时就像一座小土包,他问泰顺,“学什么手艺?”

泰顺眨眨眼,笑道:“捉妖。”

旅馆老板惊叹地瞪着泰顺,“小小年纪看不出来啊!”

泰顺哈哈笑,“这种事不是看年纪的,是要看天分的!”

老太太用粗糙的手摁开葵花子,将里面的肉塞进干燥的嘴里,一边抿一边推挡住她的儿子,好不容易露出菊花似的一张脸,忙问道:“昨天跟说的那故事,后来怎么样了?再跟说说。”

旅馆老板好奇问道:“什么故事?”

老太太笑道:“一只狐貍和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旅馆老板立即笑道:“不会是聊斋把?可别欺负妈妈没念过书!”

泰顺也笑,“哈哈,不是聊斋。”

老太太不满地推自己儿子,“别打岔!”

前头来了住宿的客,老板赶紧跟过去,大门口又只剩下讲故事的泰顺和听故事的老太太。

傍晚起了风,卷着小道上的落叶和碎纸呼啦啦的响,旅馆老板来接老太太回屋,回头冲泰顺笑道:“媳妇做了菜,一起来吃点?”

泰顺摇摇头,俯身收拾着茶桌上的瓜子壳,风一吹,垫着瓜子的报纸被刮远,泰顺急忙去追。

报纸转了几个圈落地上,泰顺弯下腰刚要捡,一双脚出现他视野里,他诧异地擡头,立即看到青狐怀里横抱着的少女。

那女孩紧紧闭着眼,离开前黑亮顺直的一头黑发已经被杂乱的短发取而代之。

“师父……”泰顺惊诧地扑到青狐面前,“师父怎么了?”

青狐的声音喑哑暗沉,“她没事……泰顺,们需要休息。”

“哦哦!”泰顺忙带路,“跟来!”

陈霁睡得很沉,这期间,青狐将发生咒术村里的事简单的告诉了泰顺,泰顺听到陈霁受蛊差点自尽却又被枪射中心脏时,既愤怒又难过,“师父的头发就是那时候割掉的吗?”

青狐点头,“嗯。”

泰顺长叹一口气,“希望这一切能够彻底结束……诶!他们知道师父没死吗?”

青狐微微笑,“如果叶忘还有一点点良心,他就会当青青是个死。”

“那师父呢?她身体里的这颗狼心会给她带来什么?”泰顺的眉头始终忧虑地皱一起,“那只狼呢?他会回来找师父吗?”

青狐摇头,“不知道。”

泰顺看向床铺上睡得悄无声息的陈霁,烦躁地扒扒头发,“唉!”

青狐安慰道:“其实挺满足的,青青是半妖,虽然妖类里成不了大气候,但是想要长生不死却是没问题的,那只狼是彻底解救了青青的宿命,凭这一点,就会感激他一辈子了。”

泰顺点点头,“们妖怪的事不懂,总之,们能活着回来就可以了!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叶三十五呢?”

青狐似是早已想过这个问题,“们不能呆这边,虽说叶忘现掌了权,但是们不能保证如果让叶一发现青青的行踪,他会再疯狂一次……更何况……连叶忘都不能信任。至于叶三十五,一走,他一定能猜到是青青有了线索,凭他的能力,他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行!”泰顺立即应道:“那们明天天一亮就走!”

“嗯。”青狐看着就要出门去超市采购的泰顺,忽然笑了,“泰顺。”

泰顺捏着钱包回头,“嗯?”

青狐微微笑,“这一路上,谢谢照顾青青。”

泰顺去了趟超市,提回来两大袋的物品,有食物也有衣物,把陈霁从老家一路背来的背包塞得鼓鼓囊囊,他甚至带回来一只鸡,借了老板家厨房亲手为青青和青狐炖了锅鸡汤,当他忙完一切,手端着两碗鸡汤回到房间里时,陈霁已经醒了,正站窗边静静地看着外头的夜色,听到他的声音,她回过头,原本黑亮幽深的眸子竟然变成莹莹的蓝。

泰顺一瞬间想起隔了两个店铺的宠物诊所里的那只哈士奇。

“想什么?”陈霁穿着一件灰色的无袖背心,露出的两边胳膊上青青紫紫地布满伤痕,她穿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出来的一条大腿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泰顺没有询问这些伤口,他放下鸡汤,邀功似的笑,“师父,喝鸡汤。”

“鸡汤?!”窝角落单沙发上打瞌睡的青狐忽然睁开眼,“闻到鸡的味道了!”

窗边的陈霁低低笑了一声。

泰顺也笑。

青狐不管他们两个,他嗅着香味扑到桌边,开心地直咕噜,“鸡汤鸡汤!青青!好幸福啊!”

泰顺看着蹲矮桌旁兴高采烈的青狐,喉咙间忽然涌上一股想要叹气的冲动,这个样子的青狐是他没有见过的,他记忆里的青狐一直受伤,尽管也会卖萌耍赖,但是环境不允许他放松,以至于那种紧绷着的开心都像离弦之箭上的蚂蚁,渺茫得没有尽头,而现的青狐身上,尽管还是有压力,但心境上的放松所呈现出的笑容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比拟的。

是光芒便总会灿烂。

喝过鸡汤后,青狐平躺床上睡觉,泰顺边收拾餐具边和陈霁聊天,“师父,新心脏感觉怎么样?”

陈霁坐床边休息,听了他的问话,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笑问道:“感觉怎么样?”

泰顺大吃一惊,不为陈霁的动作,而是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掌心竟然烫得像火,只不过被她握了一会儿,他手臂上的肌肤就有一种灼热的烫伤的痛。

陈霁松了手,转着手腕无奈地笑,“青狐说等的身体和这颗心真正融合以后,这热就会退掉,现除了忍耐外,什么也做不了。”

泰顺目瞪口呆地盯着陈霁,他想了半天,最后说道:“可真不容易啊……”

陈霁“扑哧”一笑,“哪有谁是容易的呢?诶,要和们一起回家吗?”

“回家?回们的家?”泰顺震惊地看着陈霁,“为什么?”

陈霁微笑,“要不然以为们接下来要去哪?”

泰顺愕然。

是啊,天下之大,们最终都是要回家的。

泰顺挠挠头发,笑道:“嗯,送们回家。”

天一亮,泰顺就把陈霁和青狐唤醒了,他们要赶去汽车站搭乘最早的一班车前往市区,再到市区火车站买票回家。

从小县城到市区的大巴颠簸了两个小时,山地里的公路总是不停地绕圈,绕得一夜没睡好的泰顺恍恍惚惚像是吞了半瓶感冒药,整个晕得厉害。

陈霁身体状况上和泰顺一直都是难兄难妹,她虽然不至于没睡好,但是大巴里封闭的空调空间不但没让她体内的热气减散,反倒驱使它们更加嚣张地四处蹿动,她的背后不停地冒汗,刘海也湿漉漉地贴额头上,只能不停地拿纸巾擦干。

等到车子好不容易停车站,青狐一前一后把他们俩扶下车,让他们站阴凉的屋檐底下,自己去买票。

空旷的车站外阳光猛烈,许多行都往屋檐底下走过,泰顺护着陈霁往后退,没注意到身后结伴而来的一对小情侣,三个立即撞到一处。

泰顺晕头转向地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被撞的女孩摇摇头,“没事。”

那对小情侣拉着行李箱往前走,陈霁注意到地上的一样东西,唤泰顺道:“他们掉了手机。”

泰顺忙捡起手机,拿手里掂了掂,“应该是她……”

前头不过十米的距离外,那被泰顺的少女忽然尖叫,“的手机没了!”

泰顺与那女孩对上眼,汽车站的阳光太耀眼,灿烂得让他眼花,于是他低下头,想等这一阵晕眩过去再把手机还回去。

反正已经找到了失主,不急。

可就泰顺低头的下一秒,那女孩的尖叫声喧闹的群里再次响起,她指着泰顺大喊:“抓小偷啊!”

一刹那,整个汽车站外的群全都将目光集中泰顺与陈霁身上。

连陈霁这般经历过风雨的,此刻都倍感荒唐地瞪圆了眼,她身边,泰顺手里的手机无声滑落水泥铺出来的坚硬地面上,那黑亮的屏幕“磅”地一声碎出丑陋巨大的裂缝。

就像那女孩瞬间扭曲的脸。

泰顺【二】

女孩尖叫着奔过来,一把捡起地上已经碎了屏幕的手机,眉心皱得像是丢了孩子,“我的手机!”

泰顺被她的哭腔吓到,讷讷地想要解释,“我……”

陈霁从泰顺背后站出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客观,“他只是捡到手机,没有偷,他本来就是要还给你的。”

泰顺连连点头。

女孩却像什么也没听到般,直直伸出手,怒道:“你偷我手机,被我看到居然还想毁尸灭迹!”

泰顺把人家手机摔了,自知理亏,但他坚决不承认偷窃的罪名,“我没偷你手机!就一个手机而已,我为什么要偷?”

女孩上上下下把泰顺打量了一遍,冷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手机吗?你知道它值多少钱吗?”

泰顺一路从大山里晕出来,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加上一件小县城路边摊上随便买的白T恤,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刚进城的乡下小年轻,难怪会被城市里用着高档手机的年轻女孩鄙视。

泰顺显然也察觉出自己受轻视的处境,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陈霁。

陈霁还想说些什么,那女孩人高马大的男友已经走过来揪住泰顺的衣领,恶声恶气地骂道:“你到底陪不陪?”

泰顺平白无故受了冤枉,又被人当街挑衅,这会儿也生气了,“摔坏了我可以陪,但是我真没偷!”

女孩从男友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嘟哝一边报警,“让你狡辩!”

泰顺伸手就要去抢她的手机,却被早有防备的男友拦住,他只能徒劳地说道:“别报警!”

女孩冷笑,“还说没偷!没偷你这么怕警察做什么?做贼心虚吧!”

泰顺急得额头上直渗汗,“别报警!”

女孩举高手机,冷笑道:“你怕什么?”

泰顺心急如焚,却又无言以对。

陈霁第一次看到这么慌张的泰顺,她突然想起挺久之前,他们两个人在广州的街头躲避叶忘的人马,当时泰顺便是用一种近乎舍生取义的表情问陈霁要不要躲到警察局。

陈霁终于意识到,泰顺害怕警察局,这种害怕不是普通人对于警察局的望而生畏,而是发自内心的躲避与畏惧。

女孩已经报警,围观的群众将这一块地围得密不透风,陈霁即使想挤出人群寻找青狐也没办法,她早已被当成同伙,自然不能离开。

警察们很快就赶来了,直到陈霁被推搡着送进了警察局,她才明白为什么警察们能来得这么迅速。

这边的警察局根本就在汽车站的隔壁。

陈霁从警察们露面开始就敏锐地察觉到泰顺的不对劲,他很紧张,紧张到连脸都不敢擡起。

给泰顺他们做笔录的是一个小警察,年轻的眉目间有着最坦诚的正义与热情,他甚至在那无脑男友打算再次揪住泰顺衣领前恼怒地制止了他。

事情本来就不复杂,谁也不能证明泰顺偷了那女孩的手机,但是泰顺确实摔坏了手机,所以赔偿是理所当然的,但不能为此宣判泰顺有罪。

女孩坐在椅子上,生气地指着泰顺,“这家伙是外乡人,在汽车站鬼鬼祟祟的,能是好人吗?一点诚意都没有!”

陈霁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信用卡,“砰”地拍在女孩面前,冷笑道:“小姐,既然如此我们双方都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如何?我拿五十倍的价格赔偿你,但也麻烦你现在就跟我去一趟本地最大的报社,现场登张照片向所有被你看不起的外乡人道歉,并附上联系方式居住地址公司单位,贵宝地报纸明天的头版我能买下一星期你信不信?我们家的人虽然没什么文化和涵养,但是架不住我们钱多啊,想要诚意,我卖给你,但你敢要吗?”

泰顺轻扯陈霁的衣摆,“师父……算了……”

陈霁却是气头上,她逼近女孩,俯身紧紧盯着她的眼,声音轻得像薄云,“……要不要我顺便把你这张欺善怕恶的嘴脸一起买了去喂狗?刀一割,就剩两个眼窟窿,也挺衬你的有眼无珠不是?”

她在笑,眼里却毫无笑意,青天白日的警察局里,那女孩却忽然间感受到了阴森恐怖的气息,她被迫看向陈霁的眼,刹那间却从她眼里看见一抹蓝到发黑的光。

“喂!你干什么?!”女孩的男友不满陈霁的嚣张,伸手来抓陈霁的后脖子。

陈霁头也没回地将手推到男人的腹部,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发力的,可是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已经摔在了两米后的另一张办公桌上,噼里啪啦,办公桌上的东西跌落一地。

半晌后,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盯向陈霁。

正在做笔录的小警察哗地站起身,“你们干什么?”

陈霁重新坐回位子上,淡淡地笑,“为师不才,既然带不好徒弟,那就只能好好护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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