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城的夜风裹挟着江水的气息,吹散了灵堂内缭绕的檀香。张昭站在殿外,望着远处摇曳的火把,眉头紧锁。江东刚刚失去雄主,而四周的豺狼虎豹早已蠢蠢欲动。他攥紧手中的竹简,指节发白,仿佛要将这薄薄的简牍捏碎。
“荆州刘备素来狡诈,若趁乱南下,豫章危矣!”他低声自语,转身快步走向王太后的寝殿。
吴王太后尚未从丧子之痛中缓过神来,但她的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她端坐于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似在思索。张昭躬身行礼,沉声道:“太后,江东不可一日无主,但眼下更紧要的是稳住边境,以防宵小趁虚而入。”
王太后微微颔首:“子布(张昭字)有何良策?”
张昭深吸一口气,展开手中早已拟好的部署图:“豫章乃荆州入江东之门户,需派得力之人镇守。孙静将军(孙坚之弟)沉稳老练,可调任豫章太守,再令朱治、贺齐率丹阳精兵一万协防,以防刘备偷袭。”
王太后闭目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庐江呢?”
“庐江毗邻江夏,黄祖虎视眈眈,不可不防。”张昭继续道,“孙辅将军(孙权族叔)可任庐江太守,再调凌操、潘林率水军一万驻守,以阻黄祖进犯。”
“至于会稽、交州……”张昭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山越、俚越向来不安分,蒋钦、周泰可沿江巡视,震慑宵小。而交州步骘,需即刻传令,命其严加防范。”
王太后睁开眼,目光如炬:“好,就依子布之策。”
马蹄声如雷,孙权终于赶回建业。他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几乎跌倒在城门前。侍从慌忙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他的眼中只有那座高悬白幡的灵堂,那里躺着他最敬爱的兄长。
踏入灵堂的刹那,孙权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沉重得几乎迈不动步。他缓缓走到灵柩前,手指颤抖着抚上冰冷的棺木。棺中之人,曾是他仰望的英雄,是那个带着他驰骋沙场、教他骑射的兄长。
“兄长……”他低唤一声,声音哽咽,随即再也抑制不住,伏在棺上放声痛哭。
哭声撕心裂肺,回荡在灵堂之中。文武群臣无不垂首落泪,就连向来刚毅的程普也红了眼眶。王太后站在一旁,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她知道,此刻的江东,需要的不只是悲伤,更需要一个能稳住大局的人。
待孙权情绪稍缓,王太后走上前,轻轻扶住他的肩膀:“仲谋,江东不可无主,你需早日继位,以安众心。”
孙权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母亲,兄长虽逝,但嫂嫂已有身孕,若诞下子嗣,当由兄长之子继承基业!”
王太后摇头叹息:“伯符(孙策)之子尚未出世,江东岂能空悬?何况乱世之中,若无主君坐镇,外敌必趁虚而入!”
话音未落,张昭已上前一步,拱手肃然道:“豫章候,江东基业乃孙氏数代心血,如今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山越蠢动,若无人统领,恐生大乱!”
程普亦单膝跪地,抱拳道:“少主,昔老主(孙坚)在世时,常言‘仲谋可托大任’,今日众将皆愿奉少主为主,共保江东基业!”
刹那间,满堂文武齐齐跪倒,齐声高呼:“请少主继位,统领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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