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拇指在玄鸟断令上轻轻摩挲,金属表面滚烫,那热度仿佛有实质一般,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指尖每一次触碰,都传来一阵刺痛。
他望着厂区入口那排如狼似虎的守卫,喉结滚动两下。
那些守卫身形高大,如同一座座黑色的铁塔,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阴煞气,比寻常邪修更重。
凑近些,甚至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声,带着腐叶味,像极了从幽深的枯井中吹出的冷风。
显然,这些人是黄泉商盟用活人祭炼的\"阴兵\"。
\"苏檀,你带老周守车。\"他侧头对副驾驶座的女人说,声音压得很低,低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生怕被那些阴兵听见。\"赵大爷和小虎跟我去摸情况。\"
\"小陈,我这把老骨头可还行?\"赵大爷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那双手就像粗糙的树皮,皱纹里溢出笑意,脸上的皱纹像是岁月刻下的痕迹。\"当年在冶炼厂当钳工,这地儿的通风管道我闭着眼都能走。\"
\"赵爷爷最厉害了!\"小虎拽了拽陈墨衣角,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璀璨的星星。\"我能学您昨天教的'闭息诀',保证不被发现!\"
陈墨摸了摸小虎的头顶,掌心触到孩子发间还沾着的面包车座套纤维,那纤维毛茸茸的,痒痒地挠着他的手心。
这孩子跟着他们东奔西跑十几天,原本白胖的小脸瘦出了尖下巴,可眼睛里的光反而更亮了——像极了他十二岁那年,蹲在老宅废墟里翻找父亲遗留的青铜碎片时的模样。
\"系统,启动因果预览。\"他在心里默念。
眼前顿时浮现出淡蓝色的半透明光屏,三行文字随着呼吸明灭:
【选项一:派小虎、赵大爷侦查(成功率67%,风险:小虎可能暴露)】
【选项二:全员硬闯正门(成功率23%,风险:全员重伤\/死亡)】
【选项三:绕到西侧围墙(成功率41%,风险:触发地雷阵)】
陈墨盯着第一行末尾的\"小虎可能暴露\",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的脑海中开始迅速权衡每个选项:选项二全员硬闯正门,成功率太低,众人很可能会陷入绝境;选项三绕到西侧围墙,又有触发地雷阵的风险,一旦触发,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选项一中小虎有暴露的可能,但赵大爷经验丰富,或许能保护好小虎,而且这个选项的成功率相对较高。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
可当他瞥见后视镜里苏檀攥着避阴玉的手——那玉牌表面已经泛起青雾,说明附近阴煞浓度正在飙升——又咬了咬牙:\"就选选项一。
小虎,跟紧赵爷爷,要是觉得不对劲儿,立刻捏碎我给你的平安符。\"
\"知道啦!\"小虎把平安符塞进领口,跟着赵大爷猫腰钻进了路边灌木丛。
那灌木丛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的行动发出轻微的警示。
陈墨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铁锈色的晨雾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他第一次让未成年人涉险,可赵大爷说过,冶炼厂的老通风管道口在西南角,只有孩子能挤进去。
十分钟后,陈墨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赵大爷发来的定位,附带一条语音:\"小陈,管道通到废料堆后面的配电室,门没锁。
我们在二楼看到祭坛了,那老东西正往青铜鼎里滴血。\"
车外,晨雾缓缓流动,阴兵们依然如雕塑般站立着,偶尔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吼声。
陈墨把手机递给苏檀,车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众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她扫了眼定位,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道:\"从这儿到配电室,要经过三段巡逻路线。\"她摘下金丝眼镜,用镜片反光照了照前方,\"第一队阴兵五分钟后会从左侧岗亭换防,我们可以趁这个空当——\"
\"苏姐!\"老周突然压低声音,手指戳向车窗外。
陈墨顺着看过去,只见两个身影正从废料堆后闪出来——是小虎和赵大爷!
小虎的校服袖子撕破了一道口,布料丝丝缕缕地耷拉着;赵大爷的钳工帽歪在脑后,帽檐遮住了半张脸。
两人却都冲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
\"走!\"陈墨推开车门,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那股味道刺鼻而浓烈,像是铁锈在空气中腐朽的气息。
他摸到后腰的驱邪符,触感像砂纸般粗糙——这是昨晚用父亲遗留的朱砂笔连夜画的,笔杆上还留着他熟悉的檀香味,那股香味淡淡的,却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一行人贴着墙根移动,苏檀的避阴玉在胸前晃出淡青色光晕,正好遮住他们的影子。
那光晕柔和而神秘,仿佛一层保护罩。
第一队阴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陈墨能清晰听见他们喉间的嗬嗬声,像破风箱漏了气,那声音越来越大,让人的心也随之揪紧。
直到那队人转过墙角,他才发现他们的后颈都烙着黑色的\"泉\"字——黄泉商盟的标记。
配电室的铁门果然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暗红的光,那光隐隐约约,像是恶魔的眼睛在窥视。
陈墨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那股味道又腥又臭,呛得小虎直咳嗽。
赵大爷赶紧捂住他的嘴,指了指上方——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垂着成串的铜铃,每个铜铃上都缠着人的头发。
那些头发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阴森恐怖,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那是锁魂铃。\"苏檀的声音发颤,\"用死者生前所爱之物炼的,用来镇压祭坛的怨气。\"
他们沿着楼梯往上,每走一步,金属台阶都发出空洞的回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楼梯间里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楼梯间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像是岁月留下的伤疤,灯光昏暗而闪烁,让人的影子也随之摇曳不定。
快到二楼时,陈墨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传来吟诵声,是某种他从未听过的古老语言,每个音节都像钉子般扎进耳膜。
\"天地为炉,阴阳为炭......\"
陈墨贴着墙缝望去,只见祭坛中央站着个穿墨绿道袍的老者,白发用青铜簪子束着,面前摆着九口青铜鼎,每口鼎里都浮着半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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