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乘春说着,声音几度哽咽难言,好不容易将往事说罢,泪水也早已淌满了一脸。
一直默默守在太子附近的池公公,此时看着一向英武不凡的硬汉燕四竟哭成了泪人,震撼之余也不免生出了满心怜悯。
然转念想到让燕四公子哭成泪人的那些往事,想到那些往事所涉之人,心中的这份怜悯不由得又通通留给了他自己。
夭寿啊!
这故事的主人公可是太子亲舅,此等秘事岂是他这等奴才能听的?
都怪这故事太过离奇,也怪燕四公子太会述说,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和同情心,让他听着听着就入了迷,连明哲保身都给忘了!
天爷,不知他此时装睡可还来得及?
池公公把自己吓出了一额头冷汗,一心苦求自保之法,那边厢的太子也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了神。
然神元虽已归位,头顶却依然似有天雷滚滚。
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爱将,他努力缓了又缓,双手撑在桌上缓缓站起身来,一脸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少沅,你说孤的舅舅跟......跟柳氏,他们当真——”
此等事情,太子实在有些说不下去,就在这停顿的瞬间,燕乘春再次重重磕下一头。
“殿下,微臣为人如何,对您的心又是如何,微臣相信殿下最为清楚。微臣虽暂时没有实证,但微臣保证方才所说绝无虚言。若微臣刚刚有半句不实,微臣愿受千刀万剐之刑,任殿下随意处置发落。”
太子心下一震,伟岸的身躯当即踉跄了下。
是啊,面前爱将这么多年来为他出生入死,立下功劳无数,甚至还为了他连性命都差点儿没了。其丹心可昭日月,其铁骨可铸丰碑,且所述之事还关乎他亡母声誉,他又岂会为了扳倒徐太史而信口胡诌?
再说了,徐太史跟他可从无利害冲突,他又何须如此冒险栽赃陷害?
所以这只能说明一点——方才他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他那个看似清风霁月的舅舅,堪称文坛领袖的亲舅舅,背地里竟是一个觊觎人妻,丧尽道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太子只觉天地崩塌,黑白颠覆,眼前一花重重跌坐在了椅中。
“殿下!”
池公公大惊,忙上前去扶。
太子朝他无力地摆了摆手,努力稳了稳心神,抬头望向依然跪地不起的爱将,满心复杂难言。
是啊,他虽已完全信了爱将之言,但这事太大,也太过突然,他一时还真没想好要如何处理才算妥当。
他默然几息,最终眸底划过不忍,叹气道:“少沅,你所说之事,孤已知晓。可这事目前仍缺乏关键证据,只能先容后再议。
另外,今夜刺杀之事,宣平侯信上虽提到了徐太史,但证人证词却也只指向了时沛一人,孤会即刻禀明父皇,尽快将这时沛先捉拿归案。至于此事是否与徐太史有关,得等进一步审理才能确定。
你受了伤,至今亦未曾合眼,孤让人把你一惯歇息的地方收拾好,你就先下去好好歇息一下,其他的等时沛落网之后再说。”
燕乘春心里微怔了下,面上却也没有二话,立即恭敬应诺退了下去。
其实他早就料到徐太史跟柳氏之事要容后再议,故而听到太子所言也没有多么失望。
毕竟太子跟徐太史虽不算亲厚,但太子生性仁厚,徐太史作为太子生母的唯一嫡亲兄长,太子处理起来没有半点儿感情羁绊那是不可能的。
再者,正如太子所言,徐太史跟柳氏之事目前确实证据不足,太子就算下定决心办他,也的确需要确凿的证据支持才行。
而此种情况下,太子能说出方才那一番话,已足可见太子其实已相信了他的陈述,且也暗示了太子愿意帮理不帮亲的立场。
嗯,一口吃不出个胖子,今晚能拿下时沛,他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也不枉他辛苦筹划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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