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处长,你的意见呢?”
秦云东点将陈志远,是因为他对水库的情况最熟悉,拿出的方案大概率最贴近实际情况。
陈志远双手把耷拉在眉梢的刘海推向头顶,干脆地说:
“根据目前水位上涨的速度,以及刘总工的判断,今晚十点铁定要漫堤。为了坝体安全,我建议在下午四点开闸泄洪,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放水?下游三个镇的堤坝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修的,他们经得起峰值每秒3460立方米的冲击吗?一旦溃坝,不但附近村镇马上面临灭顶之灾,而且还会直接威胁到中山市区。”
一位省水利专家连连摇头,对陈志远的提议不以为然。
“不放水,难道还要1998年的重蹈覆辙吗,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陈志远立刻严厉反问。
当时为了保住水库下游万亩良田和几十个村庄,中山水库硬扛了超设计水位1.2米,结果造成主坝出现17处管涌,距离垮坝仅有一步之遥。
“那也不能开闸!”水利局技术顾问王教授突然提高嗓门,“中山水库下游有七个小型水库,一旦有一处扛不住冲击而溃坝,那就像多米诺骨牌倾倒发生连锁反应,结果还是会威胁到市区数百万居民安全,让中山市经济受到重创,直接倒退三十年!”
会议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屋外哗哗的雨声像是催命战鼓让人心烦意乱。
大家面面相觑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承担不起失败的责任,只能把决策权交给省防汛总指挥。
秦云东喝了一口热茶,缓缓站起身端详着桌子上巨大的中山市水利图,稍加思索就做出决定。
“准备炸坝吧。”
炸坝?
所有人瞬间明白了秦云东的用意,但还是都倒吸一口凉气。
秦云东所说的炸坝是万不得已的应急措施。
当水库面临崩溃,或者泄洪导致下游小型水库或者防洪堤面临垮坝危险时,炸坝就是最佳选项。
通过对下游水坝定向爆破,炸开缺口可以改变洪水的流向。
炸坝必然会淹毁部分村庄和农田,但却能最大程度保住城市和尽可能多的村镇。
尽管炸坝是一种极端措施,这是目前情况下,是保护更多人生命财产安全的唯一选择。
秦云东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说出自己的计划:
“中山水库那里地势低洼可以滞留洪峰通过,多余水量会绕行中山市,确保市区和铁路线的安全。”
“这个方案好是好,但天极镇就遭殃了,只怕整个镇和附近村庄都要推倒重来了。而且我听说那里还有两三百村民被困没有撤出来……”
王教授紧皱双眉看向秦云东。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如果出现严重伤亡,秦云东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昨晚去过天极镇,被围困的群众都集中在纺织城里。那是水泥混凝土结构的坚固商城,商城有四层楼,即使洪水上涨淹没三层居民楼,也不会威胁到那里的群众。只要中山水库控制住泄洪流速,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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