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事,他的母亲也被救出来了。我教训过那些不长眼的人了。”
“我还欠你什么人情来着?”
“这么不长记性?”
“哦……我想起来,那个叫仇白的姑娘。她怎么样了?”
“收留她的老板死了,她去别的城市了。”
“这是……坏消息吗?”
“我认识的人,哪有真正干净的?只不过是迟来的报应罢了。”
“贫民区,真的很厌恶近卫局吗?为什么这几天……”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陈警司。这片大地最引人瞩目的赛事让感染者夺了冠,这片大地最广袤的国家发生了感染者掀起的内战。很多人觉得他们的机会要来了,仅此而已,你只不过被恰巧波及到了。”
林雨霞一边说话,一边习惯性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
“贫民区的暴动,和整合运动到底有没有关系?”
“有,也没有。我觉得说不清楚。”
“林雨霞,谢谢你的出手相助,但是现在近卫局还有事情要处理……”
“别急着走,我爸还有事情想问你。”
“林叔想说什么?”
“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和我都知道了,你现在是感染者。一旦你的状况挑到了明面上,那就糟了。所以他想问你,想不想帮他办事?”
“他想招揽我?”
“对,你在近卫局待不下去只是迟早的事情。阿发也是我们的人,你想带走他、就会牵扯到很多帮派,爸的朋友们不会允许的。”
“我还是近卫局的警察,我只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
“真蠢,早知道就让你自生自灭了。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也不能和你客气了……”
“雨霞!”苍老的声音响起,拄着拐杖的灰色老鼠出现了。
主宰了龙门阴暗面的鼠王说道:
“让晖洁走吧,阿发也可以让她带走。终究是我们这边的人袭击了近卫局的警司、伤害了魏公的侄女。”
林雨霞也不再废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林叔……谢谢您,但是阿发我不打算打走,他没想过要伤害我。”
“你还是要走你的老路,不撞到南墙就不肯回头吗?”
“可以这么说……”
“跟着魏彦吾走,这条路没有未来了。好在你还年轻,走不通的时候,换一条路也来得及。不论是跟着雨霞一起走,还是跟着你的姐姐走,又或者自己闯一条路出来。”
“姐姐的路?”
“雨霞嫌你笨也是有原因的,很多事情你想都没想过吧?”
“……警察这条路,我追求了十多年,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形势逼着你时,当然能说放弃就放弃。你知道你舅舅是怎么从京城来到这里的吗?”
“我只了解过蛛丝马迹,不敢妄作评价。”
“他失去了百灶、失去了那些文官武将的支持,但是也得到了龙门、得到了如今龙门的班底,不是吗?在京城里当官的那些人喜欢讲一句话:思危、思退、思变。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多谢林叔教诲,我会记住的。”
“晖洁,还有一件事。你如今已是感染者,身体不比以前,不要过分操劳。‘养怡之福,可得永年’,这个道理不会变。”
“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也多谢林叔了。”
1094年11月22日,切尔诺伯格,13:42
车队与自行火炮如同紧追不舍的狼群,撕咬着移动中的切尔诺伯格。
被城防炮注目的敌人,往往当场就被宣判了死刑。
突兀出现在荒野之中的大型战舰,只能成为城防炮练手的靶子;集团军也知道这一点,于是采取了狼群战术、源源不断地派遣小股部队从各个方向展开进攻。
蜂拥而至的敌人,总是能找到死角躲过炮火的注目。漫天飞舞的无人机正在用最纯粹的“送死”来保护后续的队伍。
这一交战频繁的边缘地块上,早就只留下了战士们与各式各样的武器。
“爱国者先生,我留在第一线就行了,这里由我负责指挥……”霜火尝试劝说爱国者。
“我几时,需要躲在,他人身后?”
霜火于是乖乖闭嘴了。
爱国者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强硬了,于是继续说道:
“断戟,可以再续;碎盾,可以重铸;唯独生命,一去不返。残年余力,更应奉献,更应燃烧,直至,光辉的终点。”
病变的器官让他讲话愈发费力。
远处的密云之中,浩大的飞行方阵逐渐显现。以至于霜火突然感到、脚下的地块是如此地渺小。
大量的四旋翼飞行器拱卫着整座方阵,内侧是如同鱼鹰的倾转旋翼机——两侧机翼上的螺旋桨似乎可以旋转角度;方阵核心处是几艘数百米长的飞艇,肥硕的腹部下方好像搭载了不得了的武器。
“那些,庞然大物,才是主角。其余皆是,陪衬。”
“我知道了……传令,提升城防炮的仰角,对准方阵的中心!启动飞行物拦截系统!”
轰鸣的导弹从地面盘旋飞出,迎击迫近的四旋翼飞行器。
来自空中的攻击如同千丝万缕、冲击着地面上的建筑物——直到耀眼的光柱扫向空中,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融化着脆弱的飞行物。
“又是结界吗?”
畅通无阻的城防炮并没有抹除一切空中单位,方阵中间的巨型空艇安然无恙,鱼鹰一般的飞行器已经散开。
“如果这样的,技术,只是用来,高空抛物,未免,有些无聊。”
大量的物体从高空抛下——直到它们坠落后开始移动时,霜火才确认这些是敌方的士兵,只是样子有些奇怪。
附近的小队立刻集结了过来,开始围剿刚刚登陆的敌人。
“让士兵,散开,小心空艇。”
霜火这才发现,结界保护下的空艇刚刚一直没有动作——现在才开始投放巨大的掉落物。
拦截没有生效、掉落物极为坚固;当它们坠落在地面上时,预期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而是从中缓缓走出了……
温迪戈?
浑身覆盖金属的温迪戈们走出了坠落的舱室,随后伸出装载于手臂上的枪管、向周遭扫射。
提前降落的敌方士兵和这些温迪戈有些类似之处,它们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活物……而是机械。
“如此羞辱,闻所未闻!”
一旁的霜火立刻感受到了爱国者前所未有的愤怒。
眨眼的功夫,长戟切断了一只温迪戈的手臂,没有血液流出、只有电线和火花。
另一只手揪住了温迪戈的脑袋、连同脊柱一齐拔下。散落的零件与机油泼洒在了地面上。
爱国者刚把手中的头颅抛掷出去,另一只机械温迪戈就撞向了他,两个高达三米的庞然大物一齐跌入了倒塌的房屋内。
温迪戈立刻启动了左臂的武器开始近距离扫射,右臂上膛蓄能,随后重拳出击——但是钢铁的拳头被爱国者捏住,随后整条手臂被迅速扯掉。
而霜火也没有闲心观战了:
“各小队!对空交给城防炮,把高射炮放平,攻击地面单位!”
凶猛的温迪戈居然能顶着数座高射炮的火力拆掉炮台,战争巨兽搭配同样火力凶猛的敌方士兵、瞬间给防线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一台满身焦痕的温迪戈冲向霜火的所在之处,连续发射的石钉居然无法遏制它的冲锋,一整面土墙也是一触即溃。
霜火只能用翻滚躲过重拳,同时顺势将它的一条腿冻结在地面上,锋利的剑伴随火光砍出、斩断了它的脚踝。
一枚石钉插入了温迪戈胸前的风扇,但是它的行动仍未结束。
霜火不再保留,不断地释放烈火,想要融化它的钢铁之躯,却发现法术的效果并不理想。他赶紧切换法术的输出方式,用纯粹的爆炸击打它硕大的身躯。
他一边保持距离、一边持续输出了好一会,才报废了这台设备。
红光从他身边掠过,霜火回头一看,爱国者的投矛打碎了一只温迪戈的左臂——它正准备启用远程攻击偷袭。
霜火赶紧抓住机会,跳上它高大的身躯,一剑劈断了温迪戈的头部、喷涌的血液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能感受到一只巨大的手似乎靠近了自己,冰霜立刻冻结了温迪戈仍在移动的大手、随后一道斩击打碎了脆化之后的钢铁。
霜火迅速用火力洗礼了失去双臂的温迪戈。
接连高强度地输出法术,居然让他开始感到疲惫了: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机械填补,凋零的血肉,死去的战士,再次站起。那些士兵,也是如此,它们曾经,都是勇士。”
“乌萨斯居然能大规模使用这种技术了吗?”
“亵渎!若非我族,凋落如斯,他们怎敢,如此亵渎!高卢语、乌萨斯语、维多利亚语、萨卡兹的古语,一切词句,通通控诉不完,这帝国的罪孽!”
长戟又将一只温迪戈击打得支离破碎,爱国者恍惚间听到了低语:
“博卓卡斯替,感谢你,让我安息……”
大大小小的敌人纷纷将武器对准了高大的爱国者,逼得他不得不一边擎盾、一边后退。
一辆乌萨斯自行火炮不知何时移动到了霜火附近,霜火赶紧施法、让炮弹炸了膛。
“爱国者先生,已经有装甲部队冲上来了!”
“不要让溃散,发生!让盾卫赶来,掩护其余人,撤退!”
之前尚未消灭干净的飞行器,此刻变得异常恼人。
城市中的炮塔面对着四处涌来的敌人、频繁地转动着,仿佛也开始茫然无措了。
飞行器则猎杀着孤木难支的目标,让后续部队的行进更加畅通无阻。
霜火也下达了一道命令:
“启动地块分离系统,把25号地块整个分出去!……执行命令!等我们撤退出来再分离就晚了!”
很快,一批殿后的部队被组织了起来,他们阻止了突入的敌军蔓延到相邻地块——尽管他们也很快损伤殆尽。
“城防炮!直接攻击该地块!那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那里也不再是切尔诺伯格了!”
烟消云散之后,一坨废铁被留在了切尔诺伯格身后。装甲部队如同散逸的狼群,伺机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不必惋惜,集团军的损失,远在我们之上。如果夺取,每个地块,都要让他们,流这么多血,那么他们的血,会先于我们,流尽。”
巨大的空艇依然悬挂于天空,如同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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