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陛下来。】
容珩指尖发颤,捏着素白软帕的手险些打滑。沾着尿渍的帕子在襁褓里细嫩的肌肤上轻拭,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蜷缩着啼哭的小人儿。乳娘在旁温声指点,他笨拙地学着折叠绵软的介子,粗粝指腹抚过孩子红扑扑的臀肉时,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待最后系好襁褓系带,后颈的冷汗早已浸透了中衣,额角碎发黏在泛着薄红的脸上,竟比演武场厮杀半日还要狼狈。
收拾好后孩子被抱下去喂奶了,容珩看着奶嬷嬷走的方向还没回神。
【他……他叫什么?】
少年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父亲的身份,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的儿子。
温阮幼抬头看了一眼容珩。
【温壮壮。】
少年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好名字,一个字的异议都没提。
温阮幼虽然跋扈,但不至于这点眉眼高低都没有。
【骗你的,你的孩子,自然要跟你姓,名字自然也要你来取】
容珩倒也没客气,把楚辞诗经翻出来找了一晚上,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所学取了个容承嗣的好名字。
暮春惊雷劈开沉沉夜幕,神策大元帅暴毙大半年后竟全须全尾闯宫复命的消息,如野火般燎遍了整个皇城。当满朝文武还沉浸在震惊中时,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接踵而至——传闻本要龙御归天的帝王,本该躺在梓宫里的天子,竟在次日清晨身着玄色绣金龙袍,踏着晨光登上议政殿。前日刚命人挂上素白幡幔的将相府邸,此刻白绸在风中猎猎作响,与宫墙内传来的钟鼓齐鸣声形成诡异的呼应,惊得百官望着龙椅上容光焕发的帝王,连朝笏都险些握不稳。
容珩精神抖擞的处理朝政顺便公布了立太子的诏书,并以太子的名义大赦了天下,免除了各州五年赋税。
别说朝臣,容辞和太后都惊呆了。一夜之间皇帝不仅死而复活,连太子都有了。
温阮幼醒来时,她儿子已经被立为太子了。
向阳伺候着温阮幼起身洗漱。
【陛下还在上朝,太子爷在太皇太后那里,敬颐公主和德荣公主也在,娘娘要不要去凑热闹。】
温阮幼摆摆手,凑什么热闹,她这几天都被孩子哭闹的都有幻觉了。
容珩回到紫宸殿内时已经人去楼空,空空如也了。
【她呢?】
容珩慌了一瞬间,怕温阮幼的回归只是一场错觉,心痛不已,声音也跟着艰涩起来。
【娘娘回国公府处理政务了,太子在福寿宫,陛下要不要去看看?】
向阳伺候容珩年数多了,也揣夺出了这位主子的三分脾性,赶快上前解释,怕主子一言不合再把早膳吐出来。
福寿宫里一片喜气洋洋,太后前一天还哭自己命苦,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泪纵横的求神佛以命换命,今天就抱着曾孙笑的合不拢嘴。
金银珠玉不要钱的往孩子身上挂。
【小金锁是我们元宝的。】
【小金镯也是我们元宝的。】
【玉如意也是我们元宝的。】
【大珍珠也是我们元宝的。】
【太奶所有的好东西都是我们元宝的。】
太皇太后给太子取的小名叫元宝,因为孩子一见到曾祖母就抓住了太皇太后的元宝手把件。
温阮瑶觉得元宝比啸天还像个狗名字。
得荣公主生养过两胎了,抱孩子有经验,赶快从太皇太后手里把孩子接过来。
【阿娘,孩子还小,你这些东西压着孩子了,别都放在他身上。】
容珩踏入福寿宫时看到的就是姑姑抱着孩子聊天。
【哟,元宝看看谁来了,是爹爹来了。】
太皇太后指着容珩逗元宝。
容珩还是有些突兀自己变成了爹爹,总感觉太后说的是别人。
打发走了温阮瑶和德荣,孩子睡着了被奶嬷嬷抱下去。
太皇太后把容珩带到小祠堂敲打提点。
【如今你的师父回来了,你也有了儿子,不要作闹了,你虽然锦衣玉食长大,但有许多苦衷,这些苦衷,不要让玉儿的孩子在体验一次了。若是疯癫到委屈了元宝,和你父皇又有何区别,元宝与年幼的你又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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