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利这时也不敢再说话,只能继续委屈巴巴的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春琴这会儿也试探的冲着张宝利叫了几声:“七叔?七叔……你是不是七叔啊?”
张宝利嫌弃的看了春琴一眼:“是你七叔,但也不是。”
凤羽厌恶的解释道:“估计这家伙被张宝利给困住了,想出也出不来了。不然被打成这样,只要他出来就可以免于疼痛了。”
地上的人立刻点头如捣蒜的附和道:“没错,我就是见这家伙身强体壮,十分有虎狼之姿,才想着要上他的身体,想不到他色胆包天却胆小如鼠。偏偏八字古怪,我进去就出不来了。”
凤羽噗嗤发出一声轻笑,引得我和春琴都看向他。
“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春琴冲着地上的人啐了一口唾沫,看人的眼神也带着鄙夷。
又过了一会儿便看到张连鑫再次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边喘气边说道:“他们家的人不来呀!是二哥跟二嫂打的七叔,听说大哥和两个侄子也动手了。”
这次轮到我和春琴扑哧笑出了声,换做我打了谁定然也不会再回来管他。不过张宝利毕竟是他们的亲爹,能打成这样也确实够心狠的。
我看向凤羽,凤羽也茫然地看向我。明显他也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人是亲生儿子打伤的,人家都不管,他能怎么办?
张连鑫这会儿提议道:“不如我去村医那里买点药来给他包好让他自己回家吧?”
凤羽只能点头答应,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这么办了,难道就让他在这里躺一个晚上。
接下来便是张连鑫将张宝利背回了家里,我们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一间低矮的小平房,又是床又是火炉,又是桌椅板凳,乱七八糟的摆满了整个小房间。条桌上还摆放着一台彩色的小电视,配上了一台这间屋子里最贵的dV机。
春琴激动的拉着我看dV机上面摆放的东西,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时间脑袋充血,直接嗡嗡的炸开了。
张宝利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竟然有很多奇怪的碟片,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可也知道那是什么。心跳不由自主的狂跳,我又慌又尴尬,直接麻利的转身出了屋子。
凤羽嫌弃张宝利的眼神越发明显了,仿佛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张连鑫也是尴尬的将人放下便离开了。
凤羽没一会儿便也出来了外面,见我和春琴坐在外面,他故作平静的看向远处。
“你们是什么人啊?”一个年轻女人突然出现,一脸好奇的问道。
“二嫂?”春琴从我身后伸出脑袋叫了一声,随即说道:“是我们啊!”
原来这女人竟然是张老二的媳妇,也就是那个经常被张宝利骚扰的儿媳妇。
张老二媳妇笑着说道:“你回来了啊?怎么来这里了?”
春琴尴尬的甩头,意思是屋子里面的人。
张老二媳妇神色自然的说道:“他今天皮痒了,我们就给他松活松活,省得他想不开找死。”
这不就是光明正大的承认他们打了自己家的公公啊?我还是头一次见人这样坦然,心里不由得的觉得新奇。
“他又发作了?怎么老是这样。”春琴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跟女人说来这事也十分自然。
“才消停没多久,又开始了。要是他病死了也好,又不生病,身体好得很,才会这样折腾。”张老二媳妇跟聊家常一样,嘴里盼着自己家公公早些死掉。
我不理解,但也不提供建议,毕竟我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
接下来便是春琴跟张老二媳妇的一通吐槽了。
我站在旁边一句一句听着,凤羽也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直到张连鑫把村里唯一的医生请来。
张老二媳妇一脸嫌弃了离开后,便是我们四人看着医生帮张宝利处理伤口。
“这种情况估计又要等上半把年才能好转了。”医生一边处理一边说道:“你们对他倒是挺好的啊?”
春琴嘿嘿一笑说:“是张连鑫心地好,要换了我,死了都先臭。”
她话说的难听,张连鑫却也是一副嫌弃的语气说道:“没看见还好,看见了不管良心上说不过去。”
等处理好张宝利的伤后我们便离开了。看着时间尚早,又没有了适合乘凉的地方,我们索性跟着春琴了回家了。
晚饭的时候,二姑妈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说我能长大了真不容易,她看我的眼神总像是在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我知道那人便是父亲。
这一晚我跟春琴睡,凤羽自己一个人休息。晚上春琴又跟我说起张宝利的事,她说张宝利每年都会被揍一顿,村里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今年的张宝利被打了很多次,都是因为骚扰他小儿媳妇,久而久之,大家对他被打一点也同情不起来了。
我心里暗自猜想着,张宝利这样的行为总不是因为那个欲望之神了吧?毕竟他这种行为已经是常态了,并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第二天春琴领着我们去了当地小镇赶集,凤羽大包小包的买了好些礼品,他说毕竟是节日,不好意思空手来别人家里。于是我们每种都买了三份,二姑妈三姑妈家各一份,张连鑫家也买了一份。
集市上有很多的人买纸火,我才恍然想起中元节是要给往生的亲人和祖宗烧祭品。
说实话,长这么大以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家里人给母亲烧过东西,似乎大家都忘记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
这么多人当中,还包括了我这个亲生女儿,这个她用命换来的女儿。
“凤凰,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家可好?”我莫名其妙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出口的那一瞬间,我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凤羽不解的看向我,就连一旁的春琴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不是说中元节是给往生的长辈发工资吗?我……好像……从来没有给我妈妈烧过东西。”我不知道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我还是开口解释了。
凤羽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春琴也那么静静的看着我,一时间空气都是安静的,周遭的喧嚣似乎都与我们无关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重复那句:从来没有给我妈妈烧过东西。
我甚至连她的模样都不知道,那个永远停留在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前面十八年的混沌和愚蠢仿佛在这一刻突然开窍一样,我竟莫名的开始觉得自己枉为人子女,一种无形的愧疚突然滋生,让我有种悔不当初的疼痛感由心而生。
“凤凰,我想回家了。”我再次提出要求,那种想要迫切回家的念头让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凤羽眉头微皱,看我的眼神也莫名的探究起来。
春琴这会儿也问我:“表姑姑,明天就是十三了,你怎么……”许是想到我刚才的话,她竟有些痴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凤羽似乎看出我的异常,手掌轻轻拍着我肩膀安抚道:“中元节是十五,也不急在一时,我们可以明天再回去。”
可是,我们这里是过十三啊?我茫然的看着他,心情莫名的开始烦躁起来。
之后一段时间里我没有再提回家的事,内心一番煎熬的等到回了春琴家,我将礼物都分好送给二姑妈和三姑妈后,独自一人来到了凤羽的车子跟前。
凤羽不得已跟春琴家里人说了情况,这才带着我一起回家。
回程的途中我依旧烦躁不安,总想找点什么事做,莫名的躁动让我突然就动手打开了车门。
当时的车速是八十码,我麻溜的跃出了车窗,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凤羽察觉到异样的同时,他的越野车也同步消失在公路上。
我们停留的地方十分荒凉,周遭只有群山和苍翠的华山松,晌午时分的太阳不算炙人,照在身上有些暖意。我却无暇欣赏眼前的美景,眼泪莫名的从眼眶里窜出来。
我发了疯似的开始冲着一整片的松林狂造,想把这些山啊树的通通都毁掉,我甚至想把自己也一并毁灭,连同整个世界。
就在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档口,凤羽恍然一个闪身出现在我眼前,我被他的力量紧紧的禁锢着。可越是不能动弹,我越想反抗,越想要看着一切毁灭。
凤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我,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脸色逐渐变得冰冷,看我的眼神也越发的古怪。看着这样的凤羽,我心里竟然涌起了一丝杀意。
没错,是杀意,我竟然想杀了我喜欢的凤羽,这是抽疯了吗?我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拿着刀互砍,两个执念的力量不相上下,它们一个叫嚣着杀了眼前的人,一个却在奋力反抗着要守护心爱的人。
“宝玉,你必须清醒过来,再这样下去我会控制不了。”凤羽开始出现吃力的样子。
他的力量虽大,却分了一半给我,也就是说我和他的实力不相上下,如果我们两个打起来,可能出现的结果不会很好。
凤羽犹豫了片刻,竟开始尝试抽回他给我的力量,玖冥城中那种莫名的难受开始在我身体上出现。那一次我忍着痛苦任由他收回,这一次,我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被我狠狠的弹出去老远,当他想再次靠近我的时候,我已经对着他挥出了拳头,他只能被迫与我交手了。
当两股绝对强大的力量发生碰撞时,遭殃的绝对是周遭的池鱼。
我们周围的华山松被成片的点着,原本鲜活的松树在天然松脂的助燃下发出滋滋的声响。松香被风送到了方圆十几公里外。
这一过招,凤羽真是又恼又气,却又不能对我下死手,只能奋力的想办法将我制住。我虽能打,却不会各种奇奇怪怪的阵法,最终还是被凤羽用阵法困住了。
我像发了疯的豹子在阵中乱窜,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依旧打得难舍难分。
凤羽冲着阵中的我吼道:“给我从她的身体里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我愤怒的看着他的时候,我突然不有控制的开口嘲弄他:“你有种就对我不客气啊!我还真想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呢!”
声音是我的声音,语气却和我完全不同,话也不是我想说的。我这才发现我竟然不能控制我自己的身体了。
“你是谁?”我心里惶恐的问。
“你觉得呢?我当然是你啊!”她轻蔑的回答我。
为什么我的身体里会有两个自己?而且那个自己好像完全跟之前的我不一样。
“宝玉,你必须醒过来,不然你的身体就被这东西抢走了。”凤羽继续冲着我大声吼道,他的神色十分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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