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坐了很久,蔡翀说的华人贸易商始终没有出现。
而程稚文,至始至终坐在那儿吞云吐雾,未曾起身,也未曾发现她。
他没怎么说话,和他同桌的三个男人倒是话题不断,始终围绕着暗杀。
原来最近各地又开始禁烟,这些人打算暗杀那位主导禁烟的大臣。
“这些人一旦不抽鸦片,脑子就会清醒!不管是精神还是体魄,都会恢复强壮,到时要入侵这个国家,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现在谁敢禁烟,就杀谁!都杀光了,我看还有谁能禁烟!”
“这鸦片是好东西啊!抽个几年直接死在烟榻上……不费一兵一卒,只需要一点时间和鸦片,就能灭了这个国家……真是好法子呐……”
那三个人,全操着地道的中国话,不想心思竟那么歹毒!
沈清听得牙都要咬碎了,生怕自己再坐下去,会忍不住杀了这些人。
她不动声色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回到房间,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打抖。
她没想到程稚文竟然是一个卖国党!汉奸头子!
而她之前竟然对他心动过!
沈清的手,还紧紧握着簪刀,刀尖刺入掌心,辛辣的疼痛感提醒她——一定要杀了程稚文这个汉奸头子!
这个国家,经历过的深重灾难,这些汉奸功不可没!
她穿越到江州那个养蚕制丝的小地方,曾以为侵略、革命这些事情离自己很遥远,没想到,汉奸头子就在她身边!
眼下有机会,她一定要把程稚文干掉!
能除一个是一个!
“叩叩……”
身后,有人敲房门。
沈清回神,稳了稳了心神,扶着墙壁站起身,耳朵贴到门板上,听外头的动静。
“是我。”程稚文低低开口,“我知道你在里头。”
沈清一惊,心跳急剧加速,浑身又止不住抖起来。
前一刻正想着要怎么杀了他,眼下,他就送上门了!
“叩叩……”敲门声还在继续。
沈清手握簪刀,刀尖刺入掌心,鲜血直流而不自知。
她在筹划着——
眼下,房里只有她和程稚文两个人,且这一层的男人都去了茶话会,定无人注意程稚文来过她房间,她在这里把程稚文杀了,尸体从窗户推下去,沉入大海,神不知鬼不觉。
她只是想着,却已泪流满面。
她又想起程稚文之前帮过她的种种,想起程稚文为她射杀了一个日本人,想起他曾允诺,要带她去法国购物……
可今夜,他成了她的敌人!
她必须亲手把他杀了!
她不知道就算了,她知道了,她就不能放过他!
但凡她犹豫了、心软了,便是对这个国家的不忠,便是对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的背叛!
思及此,沈清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站起身,果决地打开房门。
程稚文只身一人站在门外,浓密的黑发油光铮亮地往后码去,昏暗的灯光下,露出精致妖孽的五官。
此刻,他浓眉紧蹙,严肃地瞧了她半晌,忽然将她一推,往房内推去。
房门被他用脚踢上,反锁。
他将她的身子抵到窗边,紧紧扣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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