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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事(1 / 2)

俗事

没人开门。

关昭不死心,又连拍了几十下,一次比一次更响,在楼里荡起一叠回声,除了房间的主人,楼层上下都有了动静。

闫山的房间最先开启条缝,半边身子倚着门框,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昭昭?这么晚……怎么了?”他眼睛半睁,脸上是被强行打断睡眠的困乏。

“我找乐乐。”她放下手,“乐乐”两个字说得有些迟疑。

“乐乐?”闫山懵了:“你现在找他干什么?”

“他不在。”关昭盯着眼前门被拍过的位置,皮肤摩擦在那里留下了一块浅浅的、不规则的湿印,掌纹处因凹陷没有贴上是空缺的。

“不在?”闫山不太清醒,上衣都没穿,过来帮着敲了几下门,当然不会有回应。

“这会不睡觉还能干什么。”闫山要回房间拿手机:“我给他打电话。”

“不用。”关昭语调没有起伏:“我应该知道他在哪。”

“?”闫山困惑地看她。

“你把门打开,我想确认下。”关昭撤了一步。

“哦。”闫山揉了下眼,也退后两步,转身蓄力,眼看是要踹门。

“!”关昭声音有了波动,被他吓的:“你做什么?!”

“不是要开门?”闫山比她更纳闷。

“这楼都是你的,你没备用钥匙吗?再说了,你忘了自己还有伤吗!”关昭手指抵着额角。

“……忘了,我去拿。”闫山用力睁了睁眼,醒过来一些,从抽屉里翻了把钥匙开门,还伸手摸到墙上按了灯。

马其乐的床上被子叠成平整的四方块,不知道是出门前叠好的,还是晚上压根没有展开过。

“我问问他在哪。”闫山还是拿起手机。

只是铃声在书桌的的抽屉里响起时,他愣了愣。

关昭却不觉得意外:“走吧,我们去找他。”

“昭昭,”闫山手落在她肩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关昭也想解释,但千百句话回转过后,只说:“等见到就知道了。”

“回那座山看看。”她手伸向肩头,盖住闫山的手背:“他应该在那。”

“昭昭?”闫山站了半天,眉头逐渐压低,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呓语:“怎么会……”

“叫上浩成他们。”他摸在关昭肩上手沉了几分。

“你……”关昭这次迟疑了:“要不要我们自己先去?”

“这不是你我之间的事,”闫山重复,“叫他们起来。”

他腰侧伤口缝了二十一针,关昭不让他开车。赵浩成坐在驾驶位上,没懂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点,我们去那干什么。”他都要对那荒山有阴影了。

“抓人。”关昭答。

“啊?就我们?”赵浩成脑后的辫子晃了两下:“不找刑警队吗?哎,对了,乐乐呢?没起来吗?”

“我们去效果最好。”大概吧。关昭始终没找到讲明的切入点,含糊回答。

她让虞佳期把百威都带上了,或许能帮上忙。

车停在隐蔽的阴面角落,他们从之前没有走过的一条小道上山。关昭提醒:“先去我们当时看过的,调研小组拍到穿山甲的那个摄像头的架设位置。”

他们都放轻了动作,但走得很快。这座山才滑坡过没几天,地面环境被改变了很多,能过人的路径更少,只要人还在山里,大概率能碰到。

但真当在目的地附近听到人在林中穿行发出的“沙沙”声时,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紧张:“……是他吗?”

闫山拉住她的手,没有把话说死:“我不确定。”

她极力放远视线,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套着宽大短款雨衣的背影似乎抱着什么,微微低头,外套的兜帽下露出鸭舌帽的边缘和几撮黑发。

虞佳期近乎无声地嘀咕:“怎么这么眼熟……”

她的话让关昭心情更复杂,与闫山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对方点头,直接站起来喊道:“乐乐!”

雨衣身影明显僵直一瞬,继而头更低,拉住帽檐拔足狂奔!

“追上他!”闫山话音落下,第一个冲出去的居然是百威。

赵浩成和虞佳期在听到关昭喊“乐乐”时微张着嘴,眼神直愣愣的。直到百威跑出去几米,虞佳期出于本能迈腿跟过去,赵浩成才在瞳孔巨震中循声追赶,仅落前面的虞佳期和百威半步。

人类在山中的移动速度不比平地,一般人不可能跑过四条腿的犬类。百威很快就赶上了,却没有叫,“哈哈”地吐舌头喷着气,去叼人的衣摆——它很爱这么跟人撒娇。

八九十斤的大狗轻易就把人带了个跟头,虞佳期和赵浩成停下时,面前人还试图爬起来继续跑。

虞佳期拽住了那件雨衣的后领,松垮的雨衣在两股相反方向的大力下从身上扯脱一截,兜帽滑落,鸭舌帽也被带歪。盯着大半个后脑勺和因为用力偏头而侧过的一点点下巴轮廓,她的手一松:“乐乐?真的是你?”

缓缓转身,马其乐挂着汗的脸上比云后月光更白,错开眼不说话。

闫山和关昭慢了一会才到,关昭一句话语气变了又变,拿不定到底用什么态度对他:“乐乐,把你手里东西放下。”

手电拧开,几道光束照在他身上,怀里的蛇皮袋看起来沉甸甸的。

闫山一看到,就捂住了腰间,他的呼吸起伏太大,牵动肌肉绷得伤口有些疼。

“乐乐,”他闭了闭眼,“带着它,跟我们去自首。”

马其乐嘴唇抖了抖,闫山打断他说话的动作:“只有这一条路。”

下山的过程很沉默,唯一的声音来自不停往返与马其乐和虞佳期之间索要抚摸和零食的百威,它认为这是场搜索玩伴的游戏,尽管平常从没人在凌晨两点把它叫醒带出门玩,但并不影响它的兴奋。

虞佳期手攥紧发力收短了牵引,百威过不去,委屈地哼哼了两声。

关昭检查过蛇皮袋,里面装着一只蜷成圆球、奄奄一息的穿山甲,看似锋利的鳞片没能完全保护它,就算现在能抢救,也来不及了。

返回的路上,她透过车窗与青山对望,雨水不再,半坡起秃黄土石数道蜿蜒而下,凹凸不平,是这座山难以抹平的疤痕。

刑警队的讯问室亮起灯时,马其乐回头看了四人一眼——关昭的受伤,闫山的失望,虞佳期的茫然,赵浩成的震惊,明明白白写在眼里。唯一的相同就是压抑的愤怒,无处倾泻的愤怒像是被灶上锅里顶起锅盖的泡沫,随时会扑灭炉火。

临时闻讯来加班的刑警看着他们也不好劝,只问:“口供,你们想看吗?”

闫山点头:“可以的话就麻烦了。”

虞佳期是最后看的,前面三人都让她等等。终于拿到手里翻开时,原本就对中文有些阅读困难的人手指着字迹,一行一行,看得更慢——

“我在国外留学,凭着这点和本市周边的人联系,我知道不容易被找到。我能接触到林业登记的很多野生动物档案资料,那些人都很买账。我尽量不出面,我知道什么时候风声紧。有机会的时候,我会找渠道雇人做事,我跟他们五五分。”

“毒蛇的案子,我没想到会有人这么不听话,那人太贪又太懒。我回国期间一般不会有行动,不然太容易被发现。”

“之后我的运气不怎么好,我没想到卖点翠那人会正好接触到救援队的人。是我故意让他出面,你们抓到了他,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自然也不会追查太久。别这么看我,这是事实不是吗?我爸在林业局工作了大半辈子,他的求助总是最不手重视。”

“后来?我爸病了,我很慌,才决定冒险。事实证明我赌错了,蝴蝶不好保存也不好运输没卖出去,差点在公园里被追上,队友的搜救犬认出了我。我确实怕了,托我爸的关系,先一步辗转联系到任务地点的一个狗贩子。我把它放走,让中间人带走。”

“……我也很喜欢它,我没想杀它,我只要求他把百威……运出去。还是我考虑不周,那个狗贩子一看到两万悬赏就决定再贪一笔。现在想想,应该是从那时起被队友怀疑了吧?”

“我不该从我爸熟人里找地方下手的,但说实话,那个保育区太容易得手了,牛肉又能卖那么贵。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那样一斤牛肉能值几百块。嗯,也不太重要,只要我能拿到钱就行。”

“存储卡不是我偷的,我确实不知道丢在哪,但你们真应该好好查查小丘那边的派出所里几个民警和他们的家属,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能这么容易找到穿山甲?要不是有个胆小鬼来跟我爸举报,我也不知道这边还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只要能抓住一只,我就停手,再也不干了。”

“还能是为什么?为钱啊,我很缺钱。我爸为了他这破工作,把我妈,我妹妹的命都搭进去了!人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也一样。靠着林业局,那就想办法从里面拿点好处。我爸赔进去了我们全家,我不过捞回来千分之一。”

虞佳期木然地放下口供时,关昭抱了抱她:“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天亮之后要去看马主任。”

赵浩成载着几人回了基地,一路上踩在油门上的脚都带着火气。

“他才二十!”赵浩成的声音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闫山从后排探身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我明白,但这条路,他执意要走,谁也拦不住。”

关昭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干脆跟进了闫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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