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咒(十二)
穿林打叶间,少男少女面色各异。
绫芜眸色闪烁,深深藏匿着些期许和怯懦。
司喻则是迫切,满脸的迫切神态想要去在青州挖掘到什么他压抑已久的过往。
明瑜歪歪头,不着痕迹的从他们二人脸上扫过,而后低下头满腹疑惑。
他们这是?
思索时,祁怀晏不知何时走到司喻身旁,低声交谈一二,不知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见司喻浅淡的一怔,以一种复杂的神情对上祁怀晏的眼。
青州城门颇为宏大,鳞次栉比的垛口每隔几节有一远灯,橘红的火苗攒得极高,照亮一方天。
借着火光依稀瞧见城墙上方高悬的城门上深深刻着“远安门”三字。
“青州很大吗?”连竹疑惑,他去到过的地方极少,对青州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地图的那一片连绵线条间。
绫芜勒马,在原地徘徊的马背上仰视偌大的城门,肯定道:“很大。青州是商人云集之地,寻常城门进出商队繁多,可也不像洛州那样典雅。”
连竹瞪圆眼,又眨了眨,“你怎么这么清楚?”
绫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话尾微微上挑:“青州我老家。”
“可你不是全不记得了吗?”明瑜疑惑道。
对面的少女缩缩眼,躲避着明瑜的目光别过身,“我......就是觉着熟悉的。”
不对劲......这丫头果然心里藏事儿了。有一个念头在明瑜脑海中转瞬即逝,快到她不会去细想。
恢复记忆了?不应该吧。
故而她摇摇头,朝城门迈去。
城内碧河缓缓淌过两侧道路,约莫相隔几十丈便有一座小青桥,桥上来往各家小姐十分热络。而河岸是枯黄的柳叶随晚风微拂,不时落下几片狭长的叶,荡漾在河中。
沿河岸行走的他们并不突兀,因着河两端尽是些商人打扮的男女,河道中划过的游船留下一圈圈涟漪,被路上的灯笼映出粼粼波光。
抛开商队成群,大抵也是一座富江南意蕴的州城。
只是……
不知前方聚集了许多人马的是在做何事。
昏暗的光线令他们看不真切,明瑜往前靠近几步,心神全然落在远处的人群中。不想,忽觉背后被一灼人的温度兀地一拽,她整个人被祁怀晏带进怀里。
被一阵熟悉的浅淡青草香包裹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触碰过的肌肤不断发热,而身后呼啸而过又迅速绝尘而去的商马向桥对面冲过。
回过身去,尘土飞扬的对侧是险些被马车辗过的绫芜。她被那一瞬吓飞了胆,现下喘着粗气,却惊觉她好像并未摔在冰冷的地上,反而是某个柔软的东西……
她顶顶肘,不经意听见一个清冽的嗓音回荡在她耳畔:“还想躺多久?”
绫芜猛然窜起来,看着被她撞倒又压在身下的司喻,脸上滚烫,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明瑜再度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那两人,双唇紧紧抿着。
她从好久前就觉得这两人间气氛怪异。
怎就那样巧,每每绫芜出事都会扯上司喻,且大多数情景下司喻甚至都是被迫受着的那一个。
而现在,被她不当心撞到的司喻爬起来后竟没有指责她弄脏了他那身青衣服。
司喻是最爱干净的。长长的青衣无论何时看都是清爽的,除过现下……衣摆处沾上些尘泥,显得不那样纯净。
“可有擦破?”司喻起身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却在说出后一颤。
绫芜下意识摆摆手,又快速摇头否认,“没没,你从头到脚除了几点泥印以外都没有……”
“我在问你。”
“啊?”
似乎被男人的话吓了一跳,绫芜迷茫地吐出一个轻音,眨了两下眼才明晰他眸中之意。
她不知为何竟垂下头,缓慢地晃了晃,显得极落寞。
“没有擦破,没有伤到。”
司喻望着绫芜的眼神极古怪,看向她时亦好像在通过她清澈的眸子里审视自己的倒影。
他不明白将才他为何问出那句话,绫芜可有受伤与他何干?
司喻这样劝说自己,却不可遏制的仔细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口。似乎……他就应该这样做。
将才他们几人皆被那慌乱的商马搅乱神绪,这会才转过头去看始作俑者,那一小队商马却好似身后有罗刹追逐般,转瞬间消失的连扬起的灰尘都消弭在半空。
“什么啊……”连竹不满道,他叉着腰极是不悦地骂道:“青州的商人该好好筛一筛其中素质才是,在城中策马,竟也无人管管。”
待明瑜在一片骂声中回眸去看那处人群聚拢处时,那里却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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