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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咒(十四)(1 / 2)

长生咒(十四)

青州距北城门稍远的高墙之下,祁怀晏向前迈了一步。

月华毫无保留裹住他周身,淡淡的光影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腰际的白玉佩与墨黑长剑交相辉映,他擡眸望向紧闭着的城门,回身是一路走来路径。

那时他毫无睡意,便出了客栈,摸索明日需向何处前行才能避开些危险。

青州夜里并不安静,商都里的夜市关闭同晨市开放仅仅相隔两刻钟。故而他即便绕道也遇见许多商贩。

唯一的一点波动,似乎是出客栈时偶然见到另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向南走。

月光的暗影包裹着她,即便如此祁怀晏仍旧看清了那人的身份。夜半时分,绫芜悄悄溜出客栈,孤身一人向来时的路径徐徐走着,步履间似乎有些急切。

他顾不得这丫头要去做什么,绫芜……于他而言并不重要,故而也无需多费神去关注些什么。

祁怀晏担心的是司喻。

这些日子以来他亲眼所见司喻的变化,那些失态的举动并不像以往他会做出来的事。

至于来青州,若不是前去京华最为安全之路会经过青州,他绝对不会来。

纵他不知道绫芜曾是青州何许人家,但他知晓司喻。

大抵是十三岁那年罢。

彼时祁怀晏在江南游荡,行至青州,某一日在河岸边小憩,醒来时身后不远处的巷口忽然多了个满身灰烬的男孩,晕倒在那里,模样同他差不多大。

他吸入极多烟尘,祁怀晏待他醒后询问他,他就成了那一问三不知的少年。

祁怀晏记得他腰间系着写有他名字的令牌,而那块刻着“司喻”二字的令牌,似乎昭示着他或许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窄巷后是被烧败了的一户大家,门前悬着和他令牌上一样的一个“司”字。

可他进去查看时,偌大的府院早已被烧光,有几间房已然烧得门窗俱毁。

后来祁怀晏也曾拉着失忆的司喻四处询问,见了司喻的面容,却无一人能答上话来。

有些人眼里甚至带着闪避,像是在刻意回避有关司喻的问题。

那些闪烁其词的百姓和司喻那一块品相极佳的令牌,叫祁怀晏坚定曾经青州定是发生过什么。且和司喻有关。

直到看见绫芜时,祁怀晏注意到司喻神情不自主地转变,而绫芜本人与青州似乎有些渊源。这才叫祁怀晏提起心弦。

他们一行人本就是带着目的前进,何况不是什么值得招摇的幸事。

祁怀晏不愿再发生些意外情况,就像雪山时那样,再造成任何一人伤亡。

季渊的死他无法不耿耿于怀,那也让他更加意识到前路的艰险。

可此时,他站在城墙下,余光瞥见城墙正中背着月光站着一个人,搅散了他的凝思。

祁怀晏毫不畏惧地直直对上城门上那个始终浅笑不恭盯着他的人。

寒眸透着些狠意,心中默念出他的名讳。

陆星离。

距离天亮约莫还有一个半时辰。

头顶的天际依旧可以看见微弱的星子,绫芜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头顶漫天星光,身处极荒凉之地。

傍晚时路过的司府,以及它后面连着的那件荒废的巨宅。

老屋废弃已久,瞧着堆积的灰尘约莫至少有十年。墙壁房柱依稀能看出当年被火熏过的痕迹。

这究竟是怎样的两座宅院……

绫芜一步步走在司府后院里,虽许多装潢已被烧毁,尚且可见曾经建筑的考究。

素手轻擡,抚上这墙上的青苔,一寸寸在破损的石砖上感受着沙石粗粝的手感,好像她曾经就这样做过无数次。

绫芜后来无数次在梦到这里。

不光是司府,还有一墙之隔的另一座府邸。

虽说记不清大概是谁曾居住过,一股名为熟悉的火花却悄然绽放在她心头。

她想,她约莫是来过这里的罢。或许是很多很多年前,但定然来过才是。

绕着残缺的连廊走了大半圈,绕过早已干涸的池塘,又迈过被削去的脆弱假山,她发现了围墙突然变矮的缺口。

大抵是前些天刚下过雨,砖墙上还有些半干的潮气。

绫芜双手用力一撑,双腿蜷缩翻上了围墙,却因天色太暗而直直摔到对面。

地上是柔软的泥土地,草皆枯萎,幸好并未受伤。

她拍拍身上沾起的泥,直起身子打量着这间府院。

眼前的景象与梦境逐渐重合,刚向前迈了一步,觉得鞋袜里似乎混入一颗小石子,硌的极是不适,调试时下意识扶上那石筑的围墙,却倏然一怔。

视线顺着手触及之处上望,墙头幽幽生着一株脆弱的小花,野花生长之处,很熟悉。

梦中的小女孩就坐在那,面朝对面的司府,双腿跨在另一侧恣意摇晃。

然后被这座院的女婢唤住,女孩回眸……

小时候的绫芜,常常坐在那里。

望着对面的司府,亦或是望着对面府中的某人。

而现今二十有余的绫芜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里,双唇紧闭了良久都未发声。

记忆被疯狂拉扯,梦境与现实似乎不断融合,直到生生将她紧锁着十余年的往事撕开一条口子,扯得她心疼。

绫芜决定离开这围墙。

顺着石子路再往前走,来到主厅。主厅已荒,她透过蒙上灰的门框往里望,看见几只箱子。成堆集中放在一处的大箱子里不知放了什么,看着却实在有些新。

她没有管它们,这些显然不存在于她的记忆里,看见的时候没有掀起一丝一毫波动。

这院子比司府还要烧得难堪些,有些地方甚至分辨不出曾经是做何用处。但绫芜却蓦然凭借直觉沿石子路来到一间屋前。

这屋子小些,瞧周围的装潢大抵是后院某人的闺房。

这盏门尚且完好,推开时带有零星陈木的颤声。绫芜迈入房间的一瞬,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悲伤。

不是对任何人,是对她自己。

像是一间寝房,床四面的床柱歪斜地支在角落,家具已完全辨不出是何物,她却发现在床尾处有一个陈旧的物件,一个本子。

绫芜心下好奇,直觉叫她上前捡起。本子早已泛黄,被火烧去大半,残页也被潮气烘地生了霉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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