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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1 / 2)

审讯

千机阁的大牢与过去并无什么不同,污血遍布,暗无天日。开门的瞬间有老鼠窜进角落,不知叫什么的虫迈着数不清的腿拼了命地爬。

顾杪并不喜欢这里。

阴暗,难闻,好像连墙缝里都充斥着哀嚎惨叫。

尖锐的铁钩会刺进脊骨,腕粗的铁链会紧缚颈项。鞭、尖刺、夹指竹……所有刑.具都藏在那一只近一人高的木匣里面。

机关启动,木匣呈扇状敞开,十三斜纵列的柜匣之中,每列又有六道横板。那一只只浸着褪不去的污血与刷不掉的皮屑的刑.具就端端正正地摆在板上,污垢蔓生,散着令人厌恶地寒。

就在这时,应钟冷不丁道:“你既然都已逃了,为何还要回来。”

顾杪愣了下。

应钟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太过莫名,莫名地直白,也直白得奇怪,就好像他在希望她不要被抓到似的。

可自从应钟进入千机阁起,尽管从未当真说过什么,但他对她的那股敌意从来都是红果果的,不会加以半点掩饰。不止于此,他当是对任何叛国乱佞都分外嫌恶才是。

——应钟是震鳞军讯使应荣的独子。

那年顾停云回宫面圣赶遇天境走水,是应荣一力相助,才让年纪尚小的顾上弓幸免于难。

只是火势生猛,木梁断裂坍塌,应荣被压在其下,无法逃离,命陨归天,享年二十四。

那个时候的应钟才刚刚出生,不过百日。

年幼丧父,谁能不恨那“罪魁祸首”,谁能不怨罪魁祸首的子孙后代。

若应荣当年没有跟着顾停云进宫面圣,便不会遇到那场大火;若当初年少的顾上弓没有因那大火骇得迈不动腿,应荣便不会转头又跑回火场救他;若不救他,便不会死。

悲剧的起因是顾停云,导火索是顾上弓,而这一切,都和她顾家息息相关。

若应荣没有救下顾上弓,顾杪便也不会出生于世。

应钟恨她,情有可原。

更者,应钟他爹一生的祈愿便是望豫安好,出征是因如此,拼力救下顾家后人亦是如此。

满腔热血的少年将士将自己的所有愿望都寄托在了顾家后人身上,望他们能够重新拿回虎符,能够振兴震鳞军,带领其勇往直前,护住他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国土。

可顾家顾上弓孑然一身退出朝堂,顾杪一意孤行叛离了北豫。

他们就好像是将当年那含笑丧身之人的美好希冀扔在了地上反复碾压,最终变得灰尘仆仆,支零破碎,不复存在。

应钟不可能不恨顾家。

可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要问这样的话……这样一个人,怎可能对自己抱持着一丝一毫的良善之意。

喉咙口卡着的淤血终于还是止不住咳了出来,尖钩牵连着肩脊,发出与肉骨摩擦的怪异声响,黏腻又恶心。

顾杪缓慢地深呼吸了几口,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凄惨:“不欢迎我?”

“我该欢迎您吗?”应钟道。

这话堵得顾杪哑口无言。

回“该”也不是,“不该”也不是,不论怎样,再顺着这个话题如此进行下去,怎样都有些微妙。

若非这大牢仍旧暗无天日,若非那弯钩还牢牢卡在顾杪肩头,若非一人持着挂满倒刺的鞭、一人一动也无法动,这也许更像是会发生在两个久别重逢的友人之间的对话。

但顾杪仍旧不明白应钟为何这般发问。

也许是空间太过狭隘才会让人止不住胡思乱想,又或是对这里太过熟悉才会不自觉地放松了精神,顾杪甚至有些发起了呆。

可应钟下一刻的问题又再一次让她觉得莫名其妙起来......

“洛阳街头,既然有机会,你为何不逃?”

这话说得很轻,轻到几乎瞬间就埋没在了鞭与肉接和发出的吵杂声响。

仔细一想,确有奇怪。

于洛阳转狱之时,应钟起先并未打算给她戴上乌丝镜;而后高吏劫狱,放出傀儡,身经百战的他竟被轻易引走……

难道应钟,当真想让她趁乱逃走?

——不、这不可能。

应钟对她、乃至对整个顾家的恨,是源于对他生父因救了她顾家人的怨,是基于顾家并未好好完成他生父对他们的愿的郁。

倒刺刮过皮肤,带着微妙的噗嗤声,恶心且难耐。

当顾杪想要再问究竟之时,应钟却换了话头:“为何叛豫?”

这个问题,顾杪并不想答。

为何叛豫,如何叛豫,这些相似疑问的答案,早就在全天下都闹得沸沸扬扬,应钟身为千机阁副阁主——也许现在已然晋升为了阁主,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不论她答还是不答,紧随着这个问题而至的,便定是“四野八荒现在在哪里”。

世人相传的“四野八荒”真卷,应当从自武林盟主的府上不翼而飞,现在那神卷要么在鬼街不知何人手中,要么已经流去了域外。

而至于和光帝,他心中早已认定了一个事实:顾家之人知道些什么。

可能是四野八荒的线索,可能是神卷的位置,也可能是那卷中究竟写了什么。

这认定之事并非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而是日复一日地盘算,年复一年地琢磨,逐渐累加而成的猜疑。

顾上弓与长公主的关系,比起他赵氏亲姐弟而言更加紧密。长公主与前江余孽有染,这乃板上钉钉的事实;而萧氏萧子规虽只是五皇子,却也终究是皇室之人。

萧子规母亲受宠,当年乃前江皇帝身边的红人,若是知道些什么,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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